第九章 复仇

    如果洛远宁死了，他该怎么办？

    洛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洛远宁哪天玩厌了养宠物的游戏却不杀他只是把他丢掉了该怎么办，但洛远宁死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如果洛远宁不想要他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样美味的饭菜和宽敞的房屋柔软的床，但就算失去也不是就不能接受的，他已经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就算离开洛远宁，他想养活自己得到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努力点还是能够做到的，或者说那才是真正的自由，他觉得那样很好。

    但洛远宁死了——是另外一回事吧，洛远宁是这么强大的伪神，他怎么会死呢？能够杀死这样强大伪神的又该是什么样的存在？不管怎么样肯定是他对抗不了的吧。

    那他，要为洛远宁报仇吗？

    报仇这个词出现时洛白有些发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个词，且不提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能为远比他强的洛远宁报仇，他为什么会想到，要为洛远宁报仇呢？

    虽然生来便是作为实验体存在，但洛白并未对制造这场实验的伪神有什么恨意，他每天每夜都在与人厮杀，疲惫的肉体和精神只有不断地幻想着一些美好的东西才能支撑下去，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恨别人，见多了其他实验体短暂的结盟到背叛，濒死之人的绝望与痛苦，他对很多负面情绪是麻木的，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几乎只想着能够过上美好的生活，并不想要还沉浸在过去中为过去的事干什么报复之类的事。

    那为什么，他会想到要为洛远宁报仇？

    洛远宁被人杀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不理解洛远宁为什么要养他做宠物，但是男人所说出的要求他都好好地去做了，如果说这是一份工作，连洛远宁都说了他很敬业，可是也仅限于此了，洛远宁对他而言，不就只是这样的意义吗？如果洛远宁死了，他就离开这里，自己去挣钱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他为什么要为了洛远宁产生去招惹连这个人都打不过的可怕存在的念头？

    洛白扶住了额头，有些愣神地看着床顶，他盯着床顶拦帐上的花纹看了好一会，又转头看了一眼缩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腰已经睡着的男人，洛远宁的睡相很好，抱着他睡着了一直到醒来都不会动一下，洛白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忽是也感到平静了下来。

    或许说这是工作并不准确。

    他是洛远宁养的狗，狗为了主人挺身而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洛白也闭上了眼睛。

    如果洛远宁死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确实会去给洛远宁报仇的吧。

    ……

    日子一天天很平静地度过，洛白不仅习惯了豪华庄园内的生活，也习惯了洛远宁在家住几天就突然离开在外工作几天的作息，他从来没问过洛远宁在外面干什么，毕竟一是他并不关心，二来也不是他该问的事，洛白呆在家里自从结束语言课之后便一直在研究阵法，他可能真的很聪明——这句话他已经听洛远宁惊喜地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段时间内他跟对方一起成功简化了时空阵法，洛远宁在这个过程中非常的快乐，洛白感到他可能是发自内心喜欢着阵法这种东西的，完成时男人感慨要是他一个人可能多花个几倍的时间也做不完时，没想到跟他一起做这么快就完成了。

    “果然把你带出来是对的，”洛远宁写着笔记尾音带着轻快的语调，“留给xxx那废物太可惜了，他就是再吃一百个LV6也不会变强多少的。”

    “……”洛白看着他记录数据，“LV6和伪神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一百个LV6的力量也不能让伪神变强多少？

    “那也不是，只是妄图以吸收他人的力量这样的方法增强自己的力量，本来就是没什么道理的，”洛远宁蹙了一下眉，“都是伪神了，明明更应该清楚这一点。”

    洛白垂眸，力量的增强当然不是将对方的力量像1＋1这般简单地积累到自己身上，否则创造实验的伪神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制造出LV6，直接把他们全吞了就好了，虽然洛白也不明白其中具体的原理，但魔力的增强好像与外力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洛白作为LV5，可以说现在的力量应该是他杀过的人力量加起来的数倍，伪神吸收LV6可能根本就吸收不到LV6的多少力量：

    “那为什么，还要开展呢？”

    “他们想试一试……”洛远宁顿了一下，偏开了视线，“这次做完了，没有效果就不会再做了。”

    “……”洛白抿唇，制造实验的伪神很显然跟眼前人归属于同一组织，但洛远宁明明这么强却好像地位不太高没什么话语权的样子……还是说他们的组织并不允许干涉对方的事？

    “他和你的力量差距大吗？”

    洛远宁怔了一下，笑：

    “我可比他强的多了，你把他跟我相提并论是在侮辱我。”

    “你比他强很多？”

    “这么说吧，在伪神里除了任离那家伙外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洛远宁哼哼，“xx跟我之间差八百个伪神吧。”

    “……”洛白虽然原本就知道他很强但也没想到洛远宁强到这种程度，在伪神中都能排第二吗……“任离？”

    “啊，他是最早的伪神，也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了，”洛远宁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我跟他关系还不错，他一向行踪不定，要是下次见到他了就带他回来做客让你认识认识。”

    洛白稍稍蹙了一下眉头，如果最强的伪神与洛远宁关系不错，那洛远宁又会因为什么而死？难道并不是什么人杀的？

    ……为了世界之“环”吗？

    洛白心下一跳，是啊……洛远宁应该，也是想打破世界之环的吧。

    既然妄图挑战世界的法则，那就做好神魂俱灭，失去一切，被扔入无尽轮回中永远不得解脱的准备。

    ……倘若洛远宁是被世界的法则所杀，那他还要为这个人复仇吗？

    他忽是有些茫然，洛远宁察觉到他的走神询问般看过来，洛白刚想说点什么，却又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魔力波动，洛远宁怔了一下，接通了联络装置，洛白看着他像过去每一次一样跟对面谈了一局，便匆匆向他告别离开了屋子，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洛白看着对方放在一边摊开的阵法笔记。

    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LV6，再成为伪神，伪神有着漫长的生命，可以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进行任何的尝试。

    倘若洛远宁是被另一个伪神所杀，也许总有一天，他会比杀了洛远宁的伪神还要更强。

    但世界的法则……

    洛远宁沉默了一会，伸手过去合上了对方的笔记本。

    他不想挑战世界，不管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