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八点，迟家的保姆敲门请他去吃饭。 林彦东从床上爬起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宿醉。 他洗漱完毕坐到餐桌上，今天迟爸也在。他挨着迟樊坐下。 “你们俩昨天又去喝酒了？”迟爸问 迟樊点点头，他把筷子递给林彦东。 桌上有林彦东爱吃的咸豆浆，迟家的保姆经常做这道小吃，林彦东小时候很爱来迟家蹭饭。 迟向阳坐在他俩对面，默默的喝着豆浆。 “一转眼二十多年了”迟爸忽然感慨到 “彦东，家里最近怎么样？”迟爸问道 “都还是老样子” “我听说彦君快回来了？”迟家跟林家生意上有往来，迟爸平常就很关心这群小的。 “是啊，他今年就毕业了”林彦东不想在外人面前把兄弟之间那点龌龊的事扒开，迟爸至今都以为他跟林彦君兄友弟恭。 “他回来去公司吗？” “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大概率是要去的” “彦君能去公司，你父亲担子也轻一点，你们俩好好干，公司将来就靠你们了” 林彦东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迟樊，意思咱俩撤吧，可迟樊这小子正跟他女朋友在微信上聊的起劲。客人不好先离桌，他又不想跟迟爸聊天，只好拿起手机假装发邮件。 “砰”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从客厅传来的，餐桌上的四个人都抬起头看过去。 “太太，您不要这样…”保姆在客厅里说 迟樊看了一眼迟爸，迟爸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他起身往客厅走去，三个人也跟着他一起过去。 客厅里，满地的陶瓷碎片，放在大门那里的花瓶少了一只，剩下的那只被一个女人紧紧抱着，看样子也命运多舛。 女人面色苍白，头发乱蓬蓬的散着，这是迟樊的后妈，叫杨远帆。 “迟老板您快过来啊，我拉不动太太了”保姆拉着女人，但她也上了年纪，根本拉不动。 迟樊和迟向阳赶紧跑过去，一个抓住花瓶，一个拉住女人，杨远帆手里紧紧攥着瓶口，迟樊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拽开，迟向阳紧紧抱住他妈，不让她再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迟爸问 “我也是听见声音才过来的，一过来就看见太太又发疯了”保姆宁姐说 “唉…”迟爸深深叹了一口气 “向阳，把你妈带二楼去” 迟向阳带着他妈走了，林彦东他们又回到了饭厅。 迟爸重重的坐下来，他捂着心口，嘴里一直念叨着“作孽”。 也真是作孽，林彦东想，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而杨远帆竟然因为这个疯了。 这种费尽心机爬上别人床的女人会因为一个孩子就疯了，林彦东只觉得好笑，跟她有过相同处境的那个女人早已今非昔比，踩着别人尸体上位的人心都是冰冷的，她可以把亲生儿子迟向阳撇在一旁不管不顾，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疯掉。 还不是为了那份财产。 林彦东心里嗤笑，他抬起脖子，高傲的看着迟爸，嘲笑他的无能。他走到迟爸旁边，像是好心一样轻抚着他的背。 这样一个安慰的动作让迟爸心情平复了下来，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轻的男人给他温暖的同时又在心里阴暗的看着他。 迟爸的背已经有些弯了，林彦东不由得想起同样上了年纪林保宁，不过他永远不会安慰林保宁，永远不会像这样拍他的背，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从迟爸的背上看出了林保宁的影子。 “彦东你到书房来吧，我跟你说点事”迟爸打破了沉默说到。 书房里，迟爸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彦东。 “这是上个月的采购单？”林彦东问 “对，这是你们施和向我们采购的”迟爸说 “彦东，你管着财务，能不能让他们多做一些票出来” “要多少？” “越多越好” 林彦东还没有看过这份文件，他说“没问题迟叔，我回去就跟他们说，对了，这事要不要跟我爸说一声？” “你爸这个人你也知道，实在不太好说话，你迟叔我的面子他也不给” “唉，难为你了迟叔，我想想办法吧，不过迟叔，我在公司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爸那边，我看能不能糊弄过去吧” “全靠你了彦东”迟爸拍了拍林彦东的肩。 林彦东出了书房，正好迟向阳在外面，他看了一眼林彦东，进了书房。 招呼也不打，林彦东心想。 迟樊给他打电话，叫他去他房里。俩人坐在床上，林彦东给他说了在书房里的事。 “我劝你不要管”迟樊说 “为什么？” “哼，这种事情他不去求你爸，反而找你本身就不正常” “而且这数值也太大了”迟樊翻着手里文件说 林彦东感觉到了这件事里隐藏的风险，他躺下来闭起眼睛。耳边响起迟爸刚才说的话。 “你爸问过我一句话，彦君和你哪一个更适合坐他的位子，我想了想，彦东你还是要比彦君坐的名正言顺一点” 他跟林彦君之间的风云涌动，这帮老不死的早已看在眼里。只是在没牵扯到自己利益之前，谁都只想看戏。 林彦东心里一股激流涌上来，憋的他扯开了自己的衣领。他心想，反正已经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那就斗出个你死我活出来。 林彦东给好久不见的高萤打电话，高萤还在拍戏，不过拍戏地方离他不远，林彦东就想去见见高萤。最近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全当去散心。 拍戏的地点是一处名胜，林彦东开车过去，照顾也没打。 为了拍戏封闭了几个地点，不过林彦东进去也没有人拦他，他本来还有点疑惑，一看到庄导演就明白了。 “这回又是哪个小弟看见我的车了？” “车没看见，看见您人了，我在门口那拍戏呢，刚好看见你” “怎么不叫我” “我估计您是想一个人来，就没叫你” 庄导演是个中年人，人长的很干练。他引着林彦东走进了剧组的宾馆。 “你这人就是太聪明”林彦东打趣他 “不聪明点怎么混啊”庄导演开了一间套房，房子里有落地窗，可以看见山景。 “这儿环境不错” “喜欢您多待几天，要不要我去把高萤叫过来？你们可以一起去转转，他今天正好没戏” 林彦东本来正在欣赏窗外的美景，想着要不要给高萤打个电话，听见这话他不打算打了。 “不用叫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庄导演把房卡给他就走了。只剩下林彦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 他一向男女不忌，私生活混乱，在业界也是有名的。那天他对高萤的态度也符合他一贯泡人的手段，庄导演这个人精能看出来也不稀奇。 不过还能这样混下去吗？ 林彦东点燃一颗烟，淡灰色的烟雾笼起，盖在他的脸上，闻着让人放纵的烟草气息，他慢慢的审视自己的内心，他想知道，自己的选择。 晚上吃完饭，庄导演有事先离开了，只剩下高萤和林彦东，高萤邀请他去附近的古镇转一转。 古镇吃喝玩乐一条街，热闹非凡，人流也不少，高萤不得不戴起口罩，他怕别人认出来。 “你吃好了吗？”高萤问他 “我吃的挺饱，你呢” “我…我没饱”高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这几天都吃盒饭，挺没劲的” 林彦东看了看四周，说“这吃的挺多的，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高萤也不客气，拉着林彦东就往一家摊子里走。 高萤是一个活泼外向的人，这是林彦东接触之后才发现的，而且高萤比较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他很喜欢高萤这一点。 吃饱喝足，俩人打算散步回酒店。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月光撒满大地，特别适合谈情说爱。 “你觉得我怎么样？”林彦东忽然就开口了 “嗯？”高萤有点懵，不过他很快就说“你挺好的啊” “那要是我想牵你的手，你会同意吗？”林彦东问。 高萤愣住了，低着头，半天不回答。 林彦东抬起头看着月亮，他不想过以前那种生活了，他想找个人安定下来，高萤的外表，性格都符合他的喜好，只要他同意，他们可以有一段很好的感情。 “林先生”半晌，高萤才开口“这段时间，我是真的把您当真心朋友在看待…” “我知道”林彦东打断他 “所以我…” “你不用回答的这么快”林彦东说“高萤，人生有很多种选择，在你决定好一种选择之前，最好深思熟虑一下，我不会给你压力的，你放心”他说完，拍了拍高萤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