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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哥哥他肯定也不忍心看到您难过……” 听到沈孟庄,陆清远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空洞无神的双眸,似是投进了一颗石子,惊起了死潭的波澜。 他抓着小花的肩膀,如抓住水中浮木般,脸上的笑容扭曲,声音颤抖道: “你说他不忍心看,那他是不是会心疼?是不是会心疼我?” “肯定的。” 小花双眼通红,忍着泪回答。 “沈哥哥那么喜欢您,您这样子,他肯定会心疼的。” “那他……” 陆清远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和雀跃,但又怕惊动了这份期待。凑近小花,惴惴不安地小声问,唯恐被听见。 “那他会回来吗?” 小花愣愣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流泪,轻唤道:“尊上……” “你告诉我,那他能回来吗?” 陆清远不要她哭,要她回答,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摇晃。 “他心疼我的话,那他会回来吗?” “尊上,您别、您别这样……” 小花哽咽着抓着陆清远的袖子,想要他接受沈孟庄已死的事实。 即便她自己也无法接受。 “先生现在不在这里,尊上您要不去问问之前救沈哥哥的大夫?或许他有办法呢?” 小花盯着陆清远,小声询问。 陆清远看着小花,似看到微弱的炭火,轻声呢喃:“对,对,找古梁,找古梁……”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陆清远诚心诚意来求古梁。 然而却吃了闭门羹,古梁束手无策,但也给他指了一条路—— 南迷雪山之主,雪老。 陆清远马不停蹄地赶往雪山,路上一直憋着一口气。他在心里反反复复祈祷,千万、千万要顺利,他不想再从希望到绝望了。 看着眼前幽深的洞穴,陆清远顿下脚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打碎了这份脆弱的希望。 他看着洞穴,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 “请问阁下可是雪山之主雪老?” 寒风拂面而来,如锋利的刀刃割在脸上。 周遭一片死寂,陆清远郑重地凝视洞穴内。 良久,洞穴里传来浑厚的声音,问道: “何人喧哗?” 陆清远咽了咽口水,紧紧抓着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诚实回道: “在下是苍玄弟子陆清远,听闻雪老能够起死回生,在下恳请雪老复活一故人。” 洞内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复问: “故人是谁?” “苍玄沈孟庄。” 陆清远双手抓着衣角,手里都是冷汗,此刻如一个等待刽子手行刑的囚犯。 那声音缄默了许久,最后问道: “有尸体否?” 陆清远皱了皱眉,脸上的期待敛了几分,声音微弱,底气不足。 “没有。” “有魂魄否?” 陆清远深吸一口气,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头顶。他只觉得头晕眼眩,天和地倒转,脚下发软,连声音也是无力的。 “没有。” “有头发否?” 眼里的泪模糊了视线,陆清远往后一个趔趄,浑身都在颤抖。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远处寒潭的坚冰融化了又封冻。久到长睫上结了细细的冰碴,久到呼吸都要被冷风吹散,整个人要僵在原地冻成冰人。 最终是所有希望一泄而空,他低着头,紧咬牙关,从牙缝里吃力地挤出两个字。 “……没有……” “回去吧,我无能为力。” 死神的判词,将他钉在柱子上。 他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他是深海里溺死的浮萍。 在这一刻,他绝望、崩溃,他活过来又彻底死去。他紧咬嘴唇,强忍眼里的泪,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雪,又低下来无声摇头。 他脚下酸软,往后退了几步,绊到一颗石子,整个人摔在地上。 挣扎了几下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他像是一个耄耋老人,瘫倒在地上,身下的冰雪浸湿了他的衣摆,刺骨的寒意冻僵了双腿。 他是一个脆弱的小孩,因为摔倒了就发脾气吵闹哭泣。他又是一个身有残缺的少年,因为肢体不全摔在地上而自卑无奈。 他胡乱扯着头发,华冠掉下来滚到雪地里。双唇颤抖,他颤颤巍巍地嘀咕嘟囔,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是神志不清的疯子,疯癫、狼狈,赖在地上迟迟不愿起来。 他哽咽地啜泣,自言自语地嘀咕。他又哭又笑,笑了哭,哭了笑。 他突然瞥到雪地里沾满泥垢的金冠,像街边的乞丐看到了馒头,丧心病狂地爬过去捡起来。双手都在颤抖地捧着华冠,看了看洞穴,又抬头看了看天。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 这个金冠,可以换到尸体吗?魂魄也行,或者头发? 他不要这个,他只要一具尸体,或者魂魄,不然一缕头发也行。 如果不够的话,他也有身体,有魂魄,有头发。 用他的来换行吗? 他捧着华冠,虔诚地祈祷,似乎在举行某种郑重的仪式。 他在雪地里坐了三天三夜。 直到暗傀来寻,发现了一个被冻僵的、枯萎的身躯。 大概过了十几日,却仿佛过了几百年、几千年之久。 陆清远缓缓睁开眼,堆积满眼的泪从眼角滴在枕巾上。 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所有应该有的悲痛、伤心、崩溃,似乎都在那三天里,在雪地里,被彻底冰封了。 他躺在床上,弯曲手臂,用手背轻蹭身旁的枕头。 冰凉、没有任何温度,如那雪地。 手背温柔地、耐心地摩挲枕巾,似乎在抚摸一个人的脸颊。 这上面有那个人的气息。 殿内一切如旧。 案桌上的笔墨纸砚安稳地放着,没有人去砸。 安世剑挂在墙上。 软塌上的白衫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似乎刚刚换下。 一切都如寻常一般,并没有任何差别。 什么都在,衣衫、名剑、发带、玉佩,什么都是沈孟庄在时的模样。 一切恍如一场大梦,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或荒唐交.欢,或针锋相对,或无言僵持。 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陆清远无声地流泪,手掌抚过枕巾,摸到枕头下面,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随手抓过来,待看清后,双眼睁大,所有的呼吸都被手里的东西剥夺。 那是一块玉坠。 是他丢失许久的玉坠,是娘亲留给他的玉坠。 陆清远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玉坠,眼泪都仿佛凝固了。 他记得当初被周不凡刁难,玉坠应该是丢了才对。 为何? 难道! 他看着玉坠出神,眼神如死灰复燃,深邃地望向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