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廢文網 - 耽美小说 - 声临其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谢父想起不久之前他还在课堂上告诉自己的学生,尽管目前中国的法律没有明确完善有关性向的问题,但每一种选择都值得被尊重,也一定会有更加光明的一天。

    他因此获得了很多的掌声,然而当事情真正落在自己头上时,他远没有想象中的淡然,他甚至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的孩子和另一个男孩儿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他们会怎么相处,怎样亲吻,又是怎样完成那些亲密无间的事。

    谢父自认自己四十几年学识足够渊博,可真正触到这些事时,他才体会到大脑一片空白是什么感觉。

    “对不起,又让你们失望了。”坐在对面的谢其再次开口了,他低着头,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乞求的语气朝对面的父母道歉。

    随后他拉开椅子起身,毫无征兆的跪在了餐桌前。

    谢母跟着站起来,唯有身旁的谢父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谢其。

    第62章 你喜欢的人

    父亲一言不发的起身进了里屋,谢母将谢其拉起来,急匆匆跟进去,片刻后又出来收拾餐桌,谢其垂着头站在餐桌前,听着叮叮当当的盘子响,也跟着收拾起来。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母亲的表情仿佛凝了一团雾,谢其看不清也不敢看。

    吃剩的盘子碗筷都收进厨房,谢其拿了手套准备洗碗,一旁的谢母却忽然叫住了他,站在对面的母亲似乎有些茫然,目光恍惚的看着谢其,随即她很生硬的笑了一下说:“我来洗吧,你让我有点事儿做。”

    这句“有点事儿做”一下子刺痛了谢其,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母亲,然后递出手里的手套,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和母亲对视都做不到。

    他僵硬的走回卧室,路过餐桌时带上了安静摆在桌面上的手机,他关上门,一个人在床边坐下。

    屋子里没开灯,窗帘拉着,黑洞洞的空间仿佛幽闭的手,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觉得喘不过气,整个人快要窒息,眼眶发酸,头脑发晕,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些透明的液体已经穿过指缝漏了出来。

    他将头埋进膝盖,喉咙口涌聚着的那口气仿佛一团火,汹涌的燃烧着他的内脏。他开始小声的哭,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人也从床上滑到地上,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抱着自己的脑袋,眼泪如同打翻了的蓄水池,开始汹涌的往外冒。

    然而房间里依旧是安静的,凝固的空气仿佛从未变过。

    谢其在房间里待了很久才推门出去洗脸,客厅的灯已经关上了,整个屋子仍旧静悄悄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不到十点,以往这个时间,正该是父母追剧的时候。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晾了一会儿,熟悉的城市还是熟悉的样子,不远处的地标依旧璀璨耀眼,自十七岁以后,谢其在这座城市生活的痕迹越来越淡了,除了每年春节短短的假期,他几乎比自己的父母还要忙碌,每次回来,那些他曾经很喜欢去的地方,总会冒出一些新店,也有很多,他吃惯了看惯了的,不知何时已经关停,陪伴父母的时间,自然也屈指可数。

    更重要的是,谢其从来没有哪一刻,陷入过如此深刻的自我怀疑中。

    他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也许自己带给父母的伤害,远比肉眼看见的多的多,而那些所谓的成绩,或许连十分之一都无法抵消。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二十三年一身落白,仍是如此的杂乱无章。

    他回想起很多事,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十六岁那年,他在爷爷的卧室门口,看见了沙发前跪着的父亲。

    那天在下雨,阴沉的天气一如他们很久没有过笑声的家庭聚会,焦灼、又笼罩着说不清的苦闷难耐。一家人七嘴八舌的吵了一下午,谢其的名字被嚼烂了咬碎了,终于在晚上夜幕降临时,稍稍落下帷幕。

    他被爷爷带进房间,父亲和母亲留在外面,谈话的声音很小,谢其轻手轻脚的拉开门缝想听个墙根,却突兀的看见了茶几前跪着的父亲。

    谢其的父亲是传统的读书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有着典型读书人的清风傲骨。加上他对谢其要求严厉,小时候动辄就是棍棒伺候,所以在谢其心里,父亲一直是那种超级英雄一般的人物,而且跪这个字眼,本身就是很遥远的东西,那是在古装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谢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愣怔着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听墙角的,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父亲身上,落在他跪下也仍旧宽厚的背影上。

    谢其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父亲进来叫他时,面色平淡,一切如常,他和爷爷道了别,一家人从楼上下来,然后父亲告诉他,爷爷同意了。

    那时候的谢其还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勾勒复杂的情绪,他只知道他高兴疯了。兴奋的拉着母亲的手臂,然后用力揽住他爸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往前跑,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在抱他父亲时,那人明显的踉跄。

    后来是母亲开车回了家,而后不久,谢其就去了上海。

    虽然他有很多次回忆过这个场景,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父亲当年到底和爷爷说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跪下,跪了多久?

    但其实,答案一直就在谢其心里,只是他不愿扫掉上面的灰,不愿真正的将它拿出来看罢了。

    谢其觉得自己真的该醒一醒了,不能永远这样,活在梦里。

    第二天早上,谢其醒的很早,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父母见他出来愣了一下,扭头看墙上的钟,才刚过七点。

    “这么早就醒了啊。”母亲一边换鞋一边和他打招呼。

    谢其点了点头,扭头往父亲那边看,他正在穿外套,精神明显不大好,估计和谢其一样,一晚上没怎么睡。

    “你们上班去了吗?不吃早饭吗?”换做以前,谢其根本想不起问这些。

    拿着包的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去了单位吃,你要吃的话,小区门口的王阿姨还卖煎饼呢,不过不能扫码,你拿点现金去。”

    “好,那你们路上慢点。”

    谢其说完,谢父已经先一步出了门,母亲跟在后面,门关上那一刻,谢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拿了现金下去买煎饼,王阿姨的摊位前有两三个人在排队,轮到谢其时,王阿姨盯住看了他几眼,不确定的喊:“其其?”

    谢其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王阿姨好。”

    裹着头巾戴着口罩的女人笑开了花,一双常年在风霜里熬的眼睛全是褶子,她特意在围裙上抹了两下自己的手才给谢其做,边做边说:“放假了吗?好久没见你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