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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觉得,她是为性爱生。

    成毅山正常对她的时候,陆烟不是没有想过。她在亲情与爱人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被一巴掌打入死局。

    她无法摆脱这个名为替代品的姓名,她的出生,就伴着罪。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陆烟学会了观察别人的弱点,并进行攻击。

    她自然驯熟自己的弱点,往后他人以为的堕落都是她在利用弱点。

    她一眼看穿覃昀,他的罪是她不曾有的短暂幸福,那晚驱使着她接近覃昀的不止皮相。他还没有这么锋利,所以她想把他拉过来,以一个妓女的身份与他偷情。

    陆烟攥着碎玻璃,躺在覃昀身下,现在他的进入和她一样了,掉进他眼里,他的痛苦和也她一样了。

    玻璃上她和他的血为这场欢爱见证,高潮迭起,纾解慵懒的片刻,陆烟都没放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性瘾还是被他挑弄的生理快感,她只清楚她如何张开腿,任他大开大合操干。

    离得那样近,眼睛失焦,左右陆烟的是覃昀难自禁的轻喘。她飘到了好远地方,飘到做过的男人下体和满口烟牙中,他们第一次打她巴掌,两面夹击喘不过气儿。

    那时候她想到学抽烟的晚上,像模像样地抽了一口,烧灼的烟雾蛰得流泪。

    她学的都是半吊子。

    覃昀腾出手擦掉她来不及落的泪,这不为他流的眼泪。

    她有专心跟他做过一次么?

    他不去证实,用更深的动作抵消她的分神。

    陆烟都说不出话了,他能听见,叫我。

    她说:覃昀,叫我。

    陆烟好想覃昀给她一巴掌,就似她给他弄的那些伤口,虽然全还回来了。

    覃昀大掌在他腰际摩挲,薄茧若有若无,像在擦拭,耐心温柔,又有故意而之的拖磨。陆烟不自觉抱住他,玻璃夹在手掌和他手臂之间,冷热模糊,她能感到掌下肌肉的起伏,她的身体在这种摩挲之下泛舟。覃昀,这个划桨人,却执着于一小片池塘,搅得她不得安宁。

    向上,陆烟想对他说向上一点。

    她浑身都是红的,粉红,尤其耳根到锁骨。

    陆烟不知道,是从他抚摸开始,她才有了变化。

    她脑子都是麻的,呼吸都觉痛,他挑弄的地方,敏感危险,指腹的茧只是轻触一瞬,整个人湿透了。

    他向来沉默,沉默是他作的茧,陆烟就喜欢他浅尝辄止的试探,然后被他捕获。

    算了,叫不叫没关系。

    这么久,这么多回,覃昀第一次把她完全剥开,她毫无矫饰地注视,不夹杂任何情愫看着他。

    事实上,陆烟确实如此,连同之前每次的份儿都补上了。

    昏昏沉沉地,陆烟也舍不得闭眼,她不得不闭的时候,有人朝枯井投了石子,闷闷的,好在没干透,陆烟。

    那是一声,从没听到过的低吟,在无数双手中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陆烟知道那不是光,是她缓慢流逝的黑暗,此刻她正紧紧拥着。

    他叫她只因她是陆烟,没有赘词。

    陆烟淡淡笑了一下,捧住他的脸,轻声说:不准离开这儿,我会再来找你。

    *

    陆烟醒来时分,天蒙蒙亮,朝霞也灰扑扑。

    身边躺个人,活生生的人。

    这感觉非常奇怪,他们挤在窄床,赤身裸体,盖同一张被子。

    他们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可她的头发被他肩膀压着,她稍微动一动能碰到他指尖。

    她说不清什么感觉,覃昀呼吸均匀,估计累坏了,他睡着的样子很乖,伤口因为崩裂时不时还会流血。

    她打算拆穿覃昀装睡,人已经凑过去,想到昨晚他那一声,手没拍下来。

    最好就这样装到底。

    陆烟走出门,一辆车从眼前飞驰而过。

    她搭眼扫纸上的字,红灯区。

    果然改不了老本行。

    她哂笑着撕掉,遵守文明规则扔进垃圾桶。

    陆烟开车去温念的住处,待拆迁的老式公房,几个钉子户顶着,上头抬价抬了几次都没敲板,房价也低。陆烟刚来就碰上扫黄打非,迫不得已转型,还挺成功。小姐大多躲进来,夜里开张接点散客,久而久之人们心照不宣,提起红灯区便想到这儿。

    她楼梯走到一半,停拐角抽了根烟,烟雾吐得格外绵长。

    温念好歹是穿牌子A货的女人,竟然住在楼道里。

    陆烟对她如何活下来这件事兴致缺缺,她抬了抬下巴,温念手脚并用爬过来,像韩汀每次冲她抬脚,她甚至期待韩汀打她。

    打于她自我蒙蔽的潜意识里称作爱。

    别碰我。陆烟看着她说。

    温念以怪异的方式站定,手足无措。如果她们初见,陆烟不会把这张乖乖女的脸和韩汀笼子里的女人联想到一起。

    她太笨了。

    韩汀不值得她的笨。

    我干裂脱皮的唇道出一个字,陆烟轻飘飘截断。

    我来帮你。

    温念含泪的眼睛亮了,脚跟不自觉离地,半个身体朝她斜,陆烟高她很多。

    陆烟丢给她一包东西,有些沉,温念差点没接住。

    她有多激动,打开后就有多恐惧失望。

    枪。

    上膛的枪。

    她惊惶捂住嘴。

    只有一颗子弹,别介意。

    温念听过许多传闻,韩汀是韩氏私生子,汀字的由来是他母亲的死法溺亡。她不听话想要名分。而韩汀也继承父亲的凶暴,为了驯顺女人用尽手段,他曾亲手枪杀枕边挚爱。

    传言夸大多少她不知道,但她亲眼见的只有两件,吸毒是其一,现下手中的枪已说明一切。

    你疯了温念不经一颤,抖落一滴泪。

    陆烟餍足地嗯了声,往后靠了靠,倚着栏杆,你可以选,杀死他还是自己。木梯被风吹得吱呀响,或者,同归于尽。

    她倦着眼看向一边,韩汀负手站在楼梯另一端。

    他大衣永远平整,连褶皱都没有,黑金暗纹,风一吹,掀起一角。

    韩汀没拢,笑意不容忽视,迈步都像踏在浪尖。陆烟眯着眼睛,衬衣她熟悉,之前碧瑟她抚不平那件。

    气势再足,也会被浪溅湿。

    温念怔住了。

    我错了对不起她扑腾跪地上,害怕肉眼可见,我错了是我错了

    陆烟护着火,小姑娘胆小,别吓着她。

    她夹离烟,劣质唇膏,沾了一圈。

    可韩汀贪婪地看着。

    我们都要看的,是烟蒂上的唇红,她不是借来,是燃烧来的,她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