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格莫尔平原篇其二十八战亡
难以置信的选择。 时间仿佛停滞,盗猎者们瞠目结舌地维持着前一刻的姿态忘记原本的目的。这群刀尖舔血,无恶不作的鬣狗对各类启示最是迷信,眼前只有在宗教画作里才能看到的光景让不少人心生退意。 伴随着双翅振动的声音,这份诡异的寂静被打破,飞羽冲入敌阵与盗猎者们展开厮杀,这一次他有如神助无人可挡。 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这段时间飞羽领教了魔法师呼风唤雨的本领,更对魔法师的致命弱点了如指掌,他精准地向盗猎者们的双手展开攻势,撕扯、啃咬,竭尽全力破坏上面的魔法阵。魔法师没了这些就是失去武器的普通人,对于猛兽而言就是待宰的羔羊。 笠巫斯拉落在飞羽身上的目光不曾离去,他太耀眼了,即使脱离阳光的照耀也在发出璀璨的光芒;庞大的体型更是与记忆中的样貌相悖,仿佛那已经不是飞羽,而是过去的英灵重降人间。 很快他意识到其中缘由,想起对这一种族口耳相传的描述,原来他见证了这个古老种族最凶悍的战姿,不由看入了神。狮身有翼兽对于曾经的他来讲不过是神话传说,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更加错误的以为在失去圣泉庇护的几百年后,作为子嗣的飞羽不过是头温顺的大猫不是什么威严的狮身有翼兽。然而他忘了,狮身有翼兽作为圣泉的守护者并不是徒有其表,史书上更曾记载过他们驱逐巨龙的战史。 现在,笠巫斯拉得承认自己看走了眼,狮身有翼兽永远都是狮身有翼兽,飞羽的温顺只留给云芽。 几击魔法打在脚边,笠巫斯拉回过神没有再继续观看飞羽英勇的战姿,他重新调整好状态,摆出几个复杂的手势,口中发出晦涩难懂的音节。转瞬间,四散在空气中的魔力元凝结出一只只洁白的光鸟冲向盗猎者穿透他们的身躯,撕裂他们的灵魂,让这些来犯者承受他们所犯下的罪千倍万倍的苦痛。 盗猎者凄惨的哀嚎与尖锐的鸟鸣混杂在一起,这些昔日猖狂的人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的鲜血染红大地,肉与灵永远禁锢在这个地方,成为这片土地的养分。 杀破胆的盗猎者们慌不择路的四散逃窜,其中一人为了拖延时间对飞羽扔出可以召唤巨魔的魔法道具,如小山般的巨魔猛然出现在眼前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扔出老远。飞羽在半空翻滚数圈才勉强稳住身形,甫一落地,连调整的时间都没有,巨魔已挥舞着拳头冲到眼前。 拳风呼啸而来,一瞬间飞羽几乎预见到自己的死期,脑中甚至闪现云芽抱着自己的尸体哭泣的画面。但他没有胆怯,张开血盆大口向迎面而来的巨拳扑去,无论如何都要撕下几块肉。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笠巫斯拉及时使用魔法防御住巨魔的攻击,飞羽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飞扑出去咬住巨魔的喉咙誓要将其击溃。 笠巫斯拉翻手将要施展第二个魔法,另一个巨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烈风刮过,他如断线的风筝飞出老远。人类脆弱的身体根本禁受不住巨魔的攻击,他像块破布落在地上滚了滚,四肢不自然的伸展开,鲜血在身下的土地蔓延。 同一时刻,与飞羽酣战的巨魔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与速度击中脆弱的胸侧,飞羽吐出大口的鲜血,终于不支倒地。 『笠巫斯拉!』 正好赶过来的乌泯看到躺在地上的笠巫斯拉不管不顾地冲过去,顶飞迎面而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他害怕心中的担忧已经成为现实。乌泯自认脾气不好,总是让笠巫斯拉难堪,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犯错,一起嬉戏打闹,主从变为挚友,从未想过分别来得如此之快。 高大的阴影如小山般笼罩下来,在乌泯的死角新的巨魔拔地而起给予痛击,他遭受了与笠巫斯拉同样的命运。 奕湳紧追而至,他用尽全力把巨魔撞倒在地,面对它奋力的挣扎天然的肉体优势在此发挥应有的作用,身后的尾巴旋开巨型的花,长满利齿的口腔死死咬住巨魔的头颅穿透坚硬的皮肤。只听几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伴随血肉分离的撕扯,巨魔的头颅被碾压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不停挣扎的四肢慢慢停止不动,再无声息。 另一边,那些幸存下来,疲于逃命的盗猎者们四肢僵硬地汇聚到一处,他们在黑线的操控下互相厮杀直至死亡。云芽转身没有再看,她更担心另外几个的安危。 迅速赶来的云芽看到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伙伴几乎吓没了魂。她在心中向明神祈祷,即使知道此举已经无济于事。 飞羽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软组织有些磕碰,之前的穿透伤在刚才的状态下恢复如初。他站起身走向笠巫斯拉,这个人类舍身保护了他,他得确认他的安危。 笠巫斯拉没有飞羽的好运,他没了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残破的躯体发出淡淡荧光逐渐分解,力量与灵魂共同回归于他们的母神仫萨弭玺。这是每一位平原祭司最后的归途,沉睡于万物之母寂静的水底,静待下一任祭司的诞生成为他们所用的力量。 云芽无力地瘫坐在地,第一次为一个人类的死亡难过,她不喜欢人类,但不会讨厌那些真正的好人与对世界有益的人。笠巫斯拉就是这一类的人,他还年轻,还有很多的发展空间,还可以为平原做出许多事,这里没准会因为他的存在变得更好。现在什么都没了。 奕湳拽走手足无措的飞羽不要打扰云芽,现在什么安慰都于事无补,不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盗猎者。 笠巫斯拉站在一旁以第叁视角看着自己的躯体渐冷,他并无什么遗憾,对于祭司来讲死亡不过是回归生命的初始,他看向奔跑而来的云芽笑了笑。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挥挥手对她说再见,准备就此消失回归母神仫萨弭玺的怀抱。 『笠巫斯拉。』 陌生的声音打断笠巫斯拉的思绪,他转过身看到乌泯站在身后,半透明的状态与他不尽相同,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生命名并没有走到尽头。 “原来你们真的是灵魂的引路使,传说是真的。”笠巫斯拉对他笑笑,能在消散前确认这件事也算是一件幸事。 乌泯没有笠巫斯拉对死亡的淡然,他前迈几步眼中满是不舍: 『我长话短说,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原本遭受重伤倒地不起的乌泯奇迹般的站了起来,他晃动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向云芽,她顾不得擦干眼泪连忙站起跑过去施以治疗。 “乌泯你别动,我来给你——”云芽的话还没说完,乌泯越过她继续前行。 他走去笠巫斯拉消失的地方用蹄子刨了刨地,跪下前肢,努力让长有巨角的头顶住那片土地。 见此云芽的心中泛起酸涩的苦意,对乌泯来讲笠巫斯拉是他的主人,也是他共同长大的挚友,他的死对乌泯来讲肯定打击巨大。伤感中,乌泯已来到云芽的身前,抬头看去猝不及防地撞进熟悉的冰蓝色中。 “你是……笠巫斯拉?”云芽发出一声惊叫,她怎样都没想到笠巫斯拉在消逝前会选择进入乌泯的体内以这样的方式存活下来。 乌泯,或者现在该称为笠巫斯拉,他点点头承认了这件荒谬的事,他放弃回归母神,听从乌泯的建议选择与他融合。 “乌泯呢?你不会是在跟乌泯融合吧?”云芽觉得笠巫斯拉疯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传说中死亡的祭司还有转世的可能,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彻底放弃了这些。 笠巫斯拉僵硬地动了动,在云芽的震惊中俯身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乌泯让他正视了自己感情,不管未来有多艰辛,他想继续陪在她的身边。 狡猾的,又或是大逆不道、有悖天命的乌泯利用这份情愫与笠巫斯拉对这个世界的爱将其留下。乌泯清楚自己的做法过于残忍,但他宁愿放弃自己的灵魂只求笠巫斯拉继续存活于世,像他这样伟大的祭司不应该死在这里,他还可以在其他地方大有作为。 即使如乌泯这般高傲也不得不承认云芽对魔幻生物的喜爱与保护甚过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她的身边如果有笠巫斯拉相助肯定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更多的魔幻生物能得到保护免受盗猎者的侵害,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方式将笠巫斯拉托付给云芽,他第二信任的人类。 云芽不知道乌泯的决意与笠巫斯拉的选择,即便知道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她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痛苦、自责,还有别的什么汇杂在脸上:“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她从没想过笠巫斯拉竟会产生这样的情感,不然她一定会跟他说明讲清,掐断尚未破土的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