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廢文網 - 历史小说 - 穿为爽文女主的绿茶妹妹在线阅读 - 第53节

第53节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辈子只能做商人妇。

    蒲姨娘进屋看到一地狼藉,紧皱眉头,抬手挥退下人,弯腰捡起一窜翡翠手珠,晶莹剔透的颜色一看就是上品,可见李子舆花了是真花了心思。

    她走到顾皎身侧,叹息一声,轻轻环住顾皎起伏不定的身子。

    “皎皎,女儿家一辈子就活个好名声。”

    顾皎猛地抬头,尖声厉气地道:“娘也觉得女儿不干净了,没人要,只能嫁到李家。”

    “你是我的女儿,在娘心中无论如何都是最干净最纯洁的姑娘,可旁人不这般想。近来京城的谣言恶语,想来你也听过一些,这些可怕的言论,刀不见血却能要人性命,娘不能让你一辈子被人指摘非议,也不能让未来的婆家看低你。目前来看,李家是最好的选择,李家人身份低下,资望不高,但李子舆是个努力上进的人,又能花心思对你,他日何愁不能重回京城?”

    顾皎听得不甚明白,蒲姨娘摸摸她的脑袋,解释道:“你爹爹答应给他找个差事做,因缘际会,重回京城指日可待。”

    蒲姨娘将翡翠手珠戴在顾皎的手腕,拨动了几下珠子,说:“皎皎喜欢的东西,日后在李家可随心置办,不必涩于囊中束手束脚。”

    顾府的份例虽不至于委屈了顾皎,但也不能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且花销皆要在施氏的管筹之下。

    顾皎看着手上漂亮的翡翠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头没那么难受,她才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难道这罪白受了。”

    原本就是害怕牵扯出顾皎和北嘉郡主害人不成反被害的缘由,北嘉郡主那边率先捂下,顾皎似乎是白白撞了墙。

    “也不算。你爹爹心疼你,会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作为补偿,以后也会尽可能提点你的夫君。”

    顾皎沉默。

    好半天过后,她才问道:“为什么北嘉郡主还能跟以前一样?”

    蒲姨娘没说话,只是愈发抱紧了顾皎。

    因为,顾显宗看重官名,看重顾家的名声。

    因为,顾家没有承显侯府门第高。

    也因为,顾显宗圣心没有承显侯夫人那般浓重,跟圣上没有亲眷关系。

    ……

    “儿子,李家跟顾家的亲事能成全靠菩萨保佑,一定要多捐些香油钱。”

    “知道了。”

    “跪拜时,要心诚,不要三心二意惹怒了菩萨。”

    “知道了知道了。”

    说话的两人正是来静安寺烧香拜佛的李家父子,在燕京城磨了大半月,总算是结成了这门亲事,虽舍出去不少银两,但相比顾李两家的婚事,这点银钱只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李冬阳是个信佛之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一般都是逢庙必拜,保佑家宅平安,保佑生意顺利。连同这门婚事,李冬阳也觉得是上天的眷顾,怎么偏就他们李家将落难的顾二姑娘买入了府。但他的儿子李子舆却跟他完全相反,对佛祖神灵的保佑向来嗤之以鼻。

    进入主殿前,李东阳再次叮嘱李子舆:“心诚则灵。”

    李子舆嗯一声,大咧咧地撩袍跨了进去。

    李子舆跪在蒲团上,转头瞥一眼虔诚跪拜的老父亲,扯了扯嘴角,也学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拜了拜。

    拜过菩萨后,李冬阳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庙里的和尚一个劲儿对他说‘阿弥陀佛,施主乃大善人转世也。’

    李子舆噗嗤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抬头望天,见天空飘起了细雨,李子舆想起了初见顾皎的场景。

    那天,也是这样下着绵绵小雨,只是南方的雨没有北方的冷。他和三两好友喝完酒,归家途中路过人市,打算买两个貌美婢子送给他的好大哥,进去挑选时,一眼就看见最漂亮的顾皎。

    一排排年轻的姑娘低头站着,只有顾皎被绳索绑住双脚,显然是逃跑过多回。

    她头上的乌发早已被雨水打湿,湿哒哒地黏在面颊,狼狈的很,顾皎的五官长相偏向于明艳,但小脸毫无血色,唇齿惨白,纤弱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当真是楚楚可怜。

    真是可怜啊。

    大哥应该喜欢这样的姑娘。

    一个脑满肥肠的男人上前拉扯她,满嘴浑话:“小娘子身段不错,就她了,以后给老子暖被窝。”

    顾皎惊恐地往后缩,整个身子抖如筛糠:“不!不要!我爹爹是忠毅伯,是工部侍郎,你敢侮/辱我,他定要杀了你。”

    “哈哈哈,疯了吧?忠毅伯府的姑娘能被卖到这里?”男人大笑着问人牙子,“你们信吗?”

    人牙子道:“她有癔症,当初就是妄想爬主家的床才被府上的女主人发卖,一会儿说自己要嫁贵人,一会儿说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一会儿又说自己是遭小人暗害了,脑子糊涂着,到现在还认不清现状。”

    然后,他多出了五倍的价钱买下她。

    忠毅伯府的姑娘,就算不是,他也不亏。

    万一是呢?两三百两的银子赌个前程,稳赚不赔。

    第38章 晋江首发

    李子舆撑着把伞, 心情颇好,在寺庙里闲逛起来。

    他站在许愿树下,望着满树的祈福条, 不以为然地哼了哼。忽的,目光顿住, 李子舆疑惑地眯起眼睛。

    那是——

    定晴再看,哪儿还有什么人影,许是眼花了。

    肩膀倏忽一沉,李子舆转身看向满面怒容的李冬阳,无奈道:“爹。”

    李冬阳吹胡子瞪眼:“跑哪儿去了?我就跟主持聊了两句, 你小子就跑没影了。”

    李子舆揉揉鼻子:“随便转转。”

    李冬阳狐疑地看了李子舆一眼,不太相信他的话,倒也没多问。

    ……

    后院一处僻静的寮房, 茶香阵阵,满室皆是此起彼伏的落子音,大珠小珠落玉盘,极为动听。

    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黑白棋子厮杀激烈。

    然而,执棋人却是风轻云淡。确切的说,只有手执黑子的人才是真正的淡定从容,另执白子的人面上虽镇定自若, 但额头渗出的薄汗早已泄露出他的焦躁。

    顾九卿执一黑子,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的男子:“殿下可确定了?”

    “不……”司马睿下意识想反悔重新落子,然而下一刻,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落子无悔。”

    黑子落下,顾九卿说:“殿下, 你输了。”

    “九卿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司马睿想要擦掉额头的汗水,又觉得不过是一场棋局就被对方逼的溃不成军,不想让顾九卿小瞧了去,他一边抬手擦拭汗,一边描补道,“何故这般热?莫不是炭火烧的过旺?”

    顾九卿扫一眼身后垂侍的陌花:“将窗子全部打开,顺便将炭盆往我这边挪挪。”

    陌花垂首:“是。”

    “别别……别开窗,将炭盆往你家姑娘跟前挪一些便好。”司马睿急忙道,“九卿怕冷,可别冻着了,我一个大男人这点热受得住,九卿的身子最要紧。”

    陌花见顾九卿对她颔首,立即会意,没再开窗,只将炭盆往顾九卿旁边挪了一下。

    即使炭盆远离自己,亦没了对弈时的剑拔弩张,司马睿依旧觉得浑身冒汗,不是精神高度紧张激起的汗液,而是面对心上人……热的。

    司马睿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仰头饮了几口热茶,哪知热腾腾的茶水入腹,感觉整个人都热腾起来。

    他看向顾九卿:“九卿,我……”

    一方洁白的帕子伸至眼前:“殿下似乎还是很热,擦擦汗。”

    眼前的绢帕不同于其他姑娘鲜艳的款式,除了用料讲究,却是洁白如雪无任何绣样图式。

    司马睿怔忪片刻,接过帕子,一股清幽的淡香随之袭入鼻端,愈发教他心猿意马。

    下一瞬,凛冽的寒风拂面,伴随着轻咳声。

    司马睿一个激灵,神智瞬间清醒。

    司马睿皱眉,扭头看向半开的窗户,忍不住责怪陌花:“你家姑娘身子骨弱,怎么又把窗子打开了?”

    顾九卿咳了声:“是我的吩咐。”

    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司马睿又欢喜又自责,欢喜的是顾九卿主动关心他的冷热,自责的是他让九卿受罪了。

    司马睿快步走过去,关上窗户:“我没事。”

    他闻着帕子上的幽香,不自觉抬手擦汗,那股子香味扑鼻而来,如他设想的那般愈发浓郁,只是纯白如雪的帕子瞬息沾染上了汗渍,有损它的洁净。

    莫名的,司马睿觉得自己似乎亵渎了心中的神女。

    他呐呐的:“帕子脏了……我……”

    顾九卿说:“脏了便放在桌上。”

    司马睿本想顺势拿回去,他不舍地放下帕子,想要将其收入囊中的想法没法宣诸于口。

    顾九卿淡淡地扫了一眼司马睿,吩咐陌花取出一个精美的黄花梨木长匣子递给司马睿:“恭贺殿下到大理寺主事,这是贺礼,聊表心意。”

    自上次太子母族纵马踩踏案过后,魏文帝就想重用司马睿,只是顾忌吴皇后的面子才没有立即任命。这回借着寻回北嘉郡主一事,将司马睿调离京兆府,主管大理寺。

    司马睿是皇子,升降贬谪不是循着官吏升官那套准则,有无官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掌握实权,能不能封王封爵,能不能离皇权更进一步。

    大理寺主审判,主要职责是负责全国各地案件的审核,还有就是审查犯事的达官贵人,能被大理寺关押的都不是一般官员。

    虽没具体的官职,但权力却是极大。魏文帝既然让司马睿主管大理寺,其权力凌驾于大理寺卿之上,大理寺卿不确定的案子需得请示司马睿。

    更重要的是,可参政议事。

    以前魏文帝让司马睿到京兆府做事历练,纯粹是打发给他一个苦差事,压根就没机会上朝议事。

    司马睿打开长匣子,里面是一支玳瑁狼毫笔,笔管做工讲究,笔尖齐圆,显然是精挑细选得之。

    比帕子贵重多了。

    胸中激荡,他不禁脱口而出:“我去向父皇请旨赐婚。”

    顾九卿问:“几成把握?”

    满腔热忱顿时被一盆冷水浇下。

    司马睿垂头丧气。

    父皇才开始重视自己,明显是希望自己干出成绩,如果沉溺于儿女情长,父皇定会对他心生不满,前功尽弃。

    顾九卿漠然地瞥了一眼司马睿,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殿下既无把握,我便等到殿下有把握那一日。”

    司马睿抱着木匣子傻笑,整个人飘飘然,犹如踩在云端,连自己怎么出的寮房都不记得,淋了雨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