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两人手里拎着大袋小袋，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下一秒都笑了起来。 回想起刚才在百货大楼里的经历，顾雪忍不住朝宋兰梅感慨道：“妈，这小杜同志和杜大娘实在是太热情了！” 宋兰梅也心有余悸：“我看咱们这短时间内，还是别来百货大楼了。等她们对咱们的热情稍稍退却些，咱们再来这边买东西。” 顾雪赞同地连连点头。 她们刚才买东西时，杜怡湘和杜母一直都试图替她们买单。 这种热情洋溢又慷慨的表现，实在是让她们感到太大压力了。 大概是杜怡湘和杜母也察觉到自己的感激，给宋兰梅她们带来了幸福的“烦恼”。 等到再一次在百货大楼相遇时，杜怡湘和杜母的态度就稍稍控制了些，不过她们还是特意给宋兰梅她们留了一大捆天青色的瑕疵布。 那布虽说是瑕疵布，但其实不过是边缘有点染色不均匀，根本不影响使用。 这种瑕疵布不需要用布票也能购买，所以通常一到百货大楼，就会立刻被内部的员工抢购一空，普通客人基本不可能捡到漏。 能买到那么多瑕疵布，而且还是天青色这种比较漂亮的颜色，宋兰梅和顾雪都很是惊喜。 恰好时间又已经到了金秋十月，天气开始逐渐转凉，宋兰梅和顾雪她们就拿着这瑕疵布给全家都做了一件新长袖。 且因为布料有盈余，而许苑娅如今又已经怀孕，所以她们就把剩下的布料都原价卖给了许苑娅，让其有足够的布料来准备肚中宝宝之后需要的尿布。 许苑娅本来正在为孩子尿布的事情暗暗发愁，担心之后尿布不够换。 宋家的布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解了燃眉之急。 所以在收到宋家的布料后，她很是开心和感谢宋兰梅她们。 林松岛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而在时间快进入11月时，这一天周五，已经升上二年级的宋惜和宋意、宋悦从学校放学回家，脸上表情不仅没有对周末的期待，甚至反而都沮丧着脸。 见三个小孩都垂头丧气，蔫头耷脑，一点都没有往日活泼的模样，宋兰梅不禁好奇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惜、宋意和宋悦都跟宋兰梅这个奶奶关系很亲近。 一听到宋兰梅询问，三个小孩也没隐瞒，你一言我一语地朝宋兰梅解释了起来。 得知是宋惜的同桌，也就是宋意和宋悦的前桌同学欧海薇因为家中有事，从今天开始就不来学校后，宋兰梅心情不由也变得有些低沉。 虽然欧海薇没来过宋家做客，但宋兰梅对她却并不陌生，因为宋惜和宋意、宋悦经常会在家里提起这个同学，说她的数学成绩在班上很好，而且性格也特别好相处。 见宋惜和宋意她们都因为欧海薇辍学的事情而不开心，宋兰梅垂眸思考了下后，朝宋惜她们问道：“反正明天周六不用上课，要不我带你们去欧海薇家看望下她？” “真的吗？奶奶，你太棒啦！”宋悦惊喜地欢呼道。 宋惜也同样一脸激动：“海薇她都没跟我们说过她要退学的事，我明天得跟她好好问个清楚。” 宋意：“没错！必须得让她好好给我们解释一下！我今天听到老师说她以后都不来上学时，我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宋兰梅就带着宋惜、宋意和宋悦她们三个小孩出了大院，朝欧海薇家的方向走去。 第101章 欧海薇的家在距离大院不远处的一个村庄里。 宋惜和宋意她们以前虽然只去过一次, 不过三个小孩记性好，还清楚记得去欧家的路该怎么走。 她们带着宋兰梅冬转西绕，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土屋的院子外。 欧家的院子只是用篱笆简单围起来而已, 宋兰梅她们到欧家时, 欧海薇恰好在院子里喂鸡。 宋悦一看到她，高兴地立刻喊道：“海薇, 我们来看你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欧海薇惊喜地抬头望向院外。 在看到宋悦和宋惜她们时, 她嘴角不禁往上扬了起来。 但很快，似乎是猜到了宋悦她们来的原因, 她脸上的笑意又慢慢敛了下去。 “海薇，是谁来了呀？”欧海薇的娘欧青荷询问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欧海薇抿了抿唇, “妈，是宋意和宋惜她们。” 欧青荷对来过自家的宋意她们还有印象, 听到欧海薇的回答, 她从屋内走了出来。 等发现宋惜她们身边还有宋兰梅这么一个大人时, 她更是急忙走到院门处, 打开院门把宋兰梅和宋惜她们都迎了进来。 看出欧青荷有些意外自己的到来, 宋兰梅笑着朝她自我介绍道：“你好, 我是孩子们的奶奶。我听孩子们说，你们家好像会经常晾晒海带，就想着来问下，能不能跟你们家换些干海带回去。” 说是换干海带，其实就是买的委婉意思。 附近村庄的村民经常会晾晒海鲜干货, 所以大院里的家属偶尔也会跟村民们买一些干货。 这是宋兰梅在来欧家之前, 就已经和宋意她们商量过的借口，不然她一个大人贸然上门来, 欧家肯定会觉得奇怪。 听到宋兰梅说是来她家买干海带，欧青荷的确是瞬间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大娘，这干海带不值几个钱，哪里用得着换，我直接送你们一些得了。” “这哪能行，你们打捞和晾晒海带也是要费功夫和时间的，我如果直接拿走，那不就是占你家的便宜了。再说了，我这次要的干海带也不仅是给我们自家吃，我还打算寄一些给我老家的妹妹，所以要的量有点多。你要是不收我钱，那我只能去找别家了，不然我这良心过意不去。” 听到宋兰梅这么说，欧青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大娘你和孩子们进屋坐一会，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给你拿干海带去。” 家里能突然多出一笔进款，欧青荷心中很是高兴，她先把宋兰梅和宋惜她们迎进了自家屋内。 等到宋兰梅和宋惜她们都落座后，欧青荷给女儿欧海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女儿跟自己到厨房来。 欧海薇跟着欧青荷到了厨房后，欧青荷小声朝欧海薇道：“海薇，你跑快点，悄悄去香巧婶家一趟，跟她借点红糖回来。” 因为宋兰梅是第一次上门，欧青荷觉得自家应该好好招待下她和宋悦她们，不能怠慢了客人。 欧海薇明白自家母亲的想法，她轻轻点了下头，“妈，我知道了。” 担心被宋悦她们看到，欧海薇没有从院子正门离开，而是从厨房绕到屋子后面，翻篱笆离开的家。 她很快就又拿着一小纸包红糖，原路返回到自家厨房。 “妈，香巧婶说这个红糖不用还了，就当送给咱们家。”欧海薇压低声音跟欧青荷说道。 欧青荷闻言，叹了口气，“行，妈知道了。水还没烧开呢，你去屋里跟你那三个同学玩吧。” “嗯。” 看到欧海薇独自进屋来，宋悦急忙朝她招了招手：“海薇，你快来，我们有事要问你。” 欧海薇搬了个小马扎，坐到了宋惜身边：“我猜你们应该是因为我没去学校的事情来的？” 宋惜点了下头，她和欧海薇这个同桌相处得很好，早就把欧海薇当成了好朋友，此刻忍不住有些气愤地朝欧海薇问道：“是不是你爸妈他们不准你上学，所以你才不能上学的？” 因为父母的阻挠而辍学，这在岛上小学其实并不是很稀罕的事情。 而且，欧海薇这个学期的学费还没交。 所以，宋惜和宋悦她们都觉得，欧海薇之所以辍学，十有八九是因为她的父母反对她去学校。 宋悦积极地给欧海薇出主意：“如果你爸妈他们是心疼学费的话，其实你可以跟校长申请助学金，你成绩这么好，校长肯定会通过你的申请的。” 宋兰梅之前拿到小说阅读报寄来的第一笔稿费时，曾经给岛上学校捐过一笔钱，用来给交不起学费的学生当助学金使用。 而自那以后，她又陆陆续续再给学校捐了两次款。 这些钱都被任海青校长合理使用了起来。 “跟我爸妈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再继续读书了。” 欧海薇的回答，惊得宋惜和宋意她们都瞪大了双眸。 宋意：“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不想读书？海薇，你别撒谎骗我们了！” 宋意不觉得，一个能为了一道数学题目的对错而和她争得面红耳赤的学生，会不想要继续读书。 “我没有骗你们，我现在真的已经不想再去学……” 欧海薇话还未说完，屋内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道男声： “海薇，你在跟谁说话呢，是不是家里来客人了？” 因为房间内一直没有声音，所以宋意和宋惜她们一直都以为房间里没人。 现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宋意和宋惜等人都将询问的目光望向欧海薇。 欧海薇：“我爸爸，他刚才在里面睡觉。” 朝宋意她们解释完后，欧海薇又朝房间内喊道：“爸，是我同学和她们家奶奶来咱家了。” “那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欧父叮嘱欧海薇道。 “海薇，你爸爸怎么了？”宋悦小心翼翼地望向欧海薇，轻声问道，“他是生病了吗？” 宋兰梅和宋惜她们也都目光关心地看着欧海薇。 身体健康的人，和生了重病的人，说话声音有非常明显的差别。 欧父刚才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沙哑虚弱，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见宋悦她们都已经猜到了，欧海薇忍不住叹了口气。 心头一直压抑着的难过和沮丧再也遮掩不住，全都涌现在了她的脸上。 欧海薇唇瓣抿得发白，“医、医生说我爸爸身体里面长了颗瘤子，得开刀做手术切掉才行。而且，这个手术还得去大城市的医院才能做。我们家根本没那么多钱，就算找人借，以后也很难还上，所以我爸就说……别治疗了，不然会把我们家所有人都拖累惨。” 欧海薇抬眸望向宋惜和宋意她们，“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能回学校继续读书，是为我好，但我家现在这个情况，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读下去，我得留在家里帮我妈的忙。” 欧海薇的话让宋惜霎时间回想起了她自己去世的父母。 一想到欧海薇的父亲很可能也会离她而去，宋惜眼眶不禁难过地泛红了起来。 宋意和宋悦也都一脸歉疚，宋意朝欧海薇说道：“对不起，我们刚才不该那么误会你爸爸妈妈。” 欧海薇摇头：“没关系，是我事先没告诉你们，所以也不怪你们会有那样的猜测。” 因着欧父生病的事情，屋内的气氛变得比一开始时低沉了许多。 欧青荷一直在厨房，不知道屋内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用木盘子端着四碗红糖水回到屋内，笑着招呼宋兰梅她们道：“大娘，还有三位小同学，来，喝红糖水。我们家也没啥好东西，只能用这红糖水来招待你们。” 注意到红糖水只有四碗，显然是只备了她们四个客人的量，宋兰梅开口朝欧青荷说道：“我就不用了，这红糖水可是有营养的好东西，还是留着给她们四个小孩喝吧，她们正长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