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上街

    晨光熹微，张禾寻准备前往镇上为上学添置必需品。

    他想孙榕陪他去。

    此时，孙榕正背着装满猪草的箩筐，站在门槛边，准备开始她日常的劳作。

    “姐，你陪我去一下镇上。”

    见张禾寻走来，她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我去镇上干啥呢？”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疑惑。

    张禾寻温柔地注视着孙榕，眼神中充满了邀请与渴望。“我想你去。”

    然而，孙榕却摇了摇头，婉拒了张禾寻的邀请。“你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还是留在家里忙我的事情吧。”

    但张禾寻并未因此而放弃，他的态度异常坚决，仿佛下定了决心要让孙榕改变主意。

    “我想你能和我一起去。”

    见孙榕依然犹豫不决，张禾寻索性开玩笑似地说：“那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吧。”

    见孙榕不为所动，张禾寻索性使出了“杀手锏”，他故意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说道：“你看，我这人总是粗心大意，万一在镇上把钱弄丢了怎么办？你能不能帮我带上钱，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可是之前他都有很好的保管自己的钱，怎的这次就要她替他拿着了。

    “家中的猪草没有了，阿爹阿娘又不在，我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去割些回来。”

    张禾寻闻言，眉头微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孙溪呢，我找她去，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干活？

    孙榕闻言，心中一紧，误以为张禾寻可能对孙溪有所图谋，连忙打断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定。

    “我陪你去。”

    张禾寻敏锐地捕捉到了孙榕情绪的微妙变化，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连忙笑着澄清：“你误会了，我并非要找孙溪帮忙，只是随口一提。看你这么紧张，莫非……”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你是在为我吃孙溪的醋吗？”

    然而，这番解释似乎并未完全打消孙榕心中的疑虑，她再次重复了自己的决定：“你别找她，我陪你一起去。”

    话语间皆是对张禾寻的妥协。

    ……

    每日往返镇上的牛车，仅有一趟，且仅限于清晨时分。

    此刻赶去，恐怕那儿早已被早起的乡亲们占满。然而，张禾寻对此并不以为意，他自有妙计抵达镇上，因此动作从容不迫地帮孙榕卸下肩头的箩筐。

    他轻声细语，带着一丝温柔与期待：“去换身衣裳。”

    他掏出一盒口脂给她：“还有这个。”

    孙榕低头看了看自己朴素的装扮，不解地问：“需要这么正式吗，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张禾寻闻言，脸上掠过一抹红晕，他不好意思的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我见镇上的女子们出门时都打扮得格外精致，我想让你也……你不喜欢吗？”

    孙榕连忙摇头：“没有不喜欢，只是……”

    话未说完，张禾寻将其塞入她怀中，轻轻推着她往房间走去：“那就去吧，街上还有许多新奇的衣物，你可以挑些喜欢的。记得带上我昨天给你的钱，反正我的钱都在你那里管着呢。”

    说这话时，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幸福感，被心爱的人管着的感觉，竟然如此温馨而美好。更准确地说，是被孙榕管着，让他觉得分外甜蜜。

    孙榕苦恼，回头看他，拒绝道：“不用特意买了，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但她还是应承下来：“我会带上你的钱的。”

    张禾寻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他故意避开孙榕的视线，偷偷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随后，他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两人的距离在不经意间拉近了许多。

    孙榕抚摸着被亲吻过的脸颊，惊讶之余，眼中也闪烁着疑问的光芒。

    她回身望向张禾寻。

    他说：“我忍不住，昨天你都不多陪陪我，我心里总空落落的，我舍不得你。”

    她心软，轻轻握紧了张禾寻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回应，房间静谧，没有旁人的打扰。

    她怕他明日又不高兴然后真的不去学校了。

    “那今夜我去你房间陪你，好不好？”

    和他的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在肉体上满足他。

    张禾寻瞬间开朗：“当然好，只是你怎这样主动了？”

    “……你明日不是要去学校了。”孙榕说。

    希望这一晚可以安抚他的不安与多疑，让他在学校好好待着，她的相亲顺利。

    张禾寻将头埋在她饱满的胸口，那炽热的呼吸洒在她胸上，他笑：“舍不得我？那我今晚好好亲亲姐姐。”

    说完，隔着衣服亲了一口她的胸，好似已经迫不及待了。

    孙榕偏偏还不能推开他，她只好将头撇像另一处就是不看他，这人每次都说得好“过分”。

    张禾寻去借了刘大土家的自行车，他骑车载着孙榕一路往镇上去。

    孙榕只是两手抓着他的衣摆，离他得有半个手掌的距离。

    “怎么不搂着我？”张禾寻往后看她一眼。

    “刚刚不说好了吗？”

    现在离村已经有几里了，应该很少能遇到熟人了。

    “嗯。”

    孙榕环抱上去，少年的背部，宽阔的肩胛骨微微隆起，背部肌肉虽未显露，但隐约可知其紧实有力，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带动着背部肌肉的微妙变化，彰显出少年人蓬勃的生命力和不断成长的潜力。

    阳光洒在他的背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离得近了，她鼻尖都是昨日那块洗衣肥皂的味道。

    女孩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张禾寻觉得自己如今的力气大得很，他能让她一直靠好久好久。

    “以后也这样搂。”

    以后？

    没有以后了。

    孙榕闭着眼，风吹着她的发丝在乱飘，心突突跳着。

    心也乱了。

    ……

    张禾寻牵着孙榕的手，步入了一家装饰雅致的衣裳铺，店内弥漫着淡淡的布料香气。女老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声音里透着几分热情与亲切。

    “你好，二位需要点什么？”她目光温和地扫过两人，最终停留在了孙榕那清秀的脸庞上。

    张禾寻自然而然地转身，将孙榕轻轻拉至自己身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

    “给我对象挑件衣服，要最好的。”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宠溺。

    女老板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她笑眯眯地看着孙榕，由衷地赞叹道：“这姑娘长得真是标致，小伙子你真是有福气啊。”

    张禾寻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份夸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轻声道：“谢谢夸奖，我也觉得她很好。”

    然而，站在一旁的孙榕却显得有些不自在，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她的目光不时地掠过店内衣物的标价，心中暗自思量着这些价格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昂贵。

    “那个……我们能不能先说几句话？”孙榕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向张禾寻提出了请求。

    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认真与坚持。

    张禾寻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向孙榕，仿佛能读懂她眼中的顾虑。

    “当然可以，我们到那边去说。”他温柔地指了指店铺的一角，那里相对安静，不易被打扰。

    女老板见状，也识趣地退到了一旁，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孙榕紧绷着脸庞，将张禾寻轻轻拉至照相馆外，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唯独他们之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略显僵硬。

    “禾寻，我真的不需要这些衣服。”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无奈与坚决，价格高昂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作为乡间女子，她平日里哪有机会穿上如此华丽的衣裳。

    “为什么不要？是担心价格吗？”张禾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孙榕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日，她已经无数次欺骗他，而那些谎言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让她既愧疚又不安。她无法接受他如此慷慨的馈赠，尤其是在她心中已暗自决定今夜以某种方式弥补他的情况下。

    “那些钱，我可以负担，你值得拥有那最好的一切。”张禾寻深情地望着她，眼中满是坚定与宠溺，“不要拒绝我，好吗？”

    孙榕再次重申：“那是你的钱，我真的不能花。”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同时心中也暗自思量，自己似乎从未给予过他任何像样的礼物，而他却总是无私地赠予她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珍贵之物。

    那些钱或许还有他因为失去双亲而得到的抚恤金。

    她怎么能要。

    “昨日我已将那些钱交予你手里，那么它们现在就是属于你的了。”张禾寻试图说服她。

    “那并不一样……”孙榕摇头，她依然固执地拒绝着，不愿接受他的任何施舍。

    见状，张禾寻双手抱胸，转过身去，故作生气状。

    孙榕一时怔愣，明明是他在强迫她接受，为何反倒自己成了惹人生气的一方？然而，看着他的委屈样子，她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温柔，下意识地想要安抚他。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细语：“禾寻，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张禾寻低头看着地面，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我强人所难，我真是可恶。”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仿佛真的在自我责备。

    “没有。”

    孙榕见状，心中更加不忍，连忙想要拉他回来。

    就在这时，张禾寻突然转过身来，速度之快让孙榕措手不及。他紧紧抱住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那你愿意买了吗？”

    孙榕一听他“哭”了，顿时手忙脚乱，拍打着他的背安慰道：“好，我买。”

    张禾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偷偷地笑着。

    他的计谋得逞了。

    ……

    自商铺出来，孙榕手中紧握着那件价值不菲的衣裳，仿佛承载着千斤之重，心绪万千却未及细品忧伤，便被张禾寻温柔地引领至一家典雅的高档照相馆前。

    “老板，我们要拍照。”张禾寻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随着换衣间的门轻轻合上，孙榕换上了那件杏色新式洋裙，裙摆轻扬间，她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脯与优雅的臀部曲线被完美地勾勒出来，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仕女图。

    照相馆的老板娘以巧手为她细细上妆，一头秀发被精心打理成时髦的西洋卷发，瞬间，孙榕那青春洋溢、亮丽动人的气质被无限放大，仿佛从旧时光的电影海报中走出的佳人。

    张禾寻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住换装后的孙榕，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耀眼，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好看，下凡的仙女。”张禾寻走上前，轻轻牵起她的手，言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赞美与爱意。

    孙榕望着镜中的自己，亦是愣住了。

    这样的装扮，她只在电影海报中见过，如今却真实地穿在了自己身上，那份梦幻与美好让她感到既惊讶又兴奋。

    然而，脚下的高跟鞋似乎并不习惯她的步伐，让她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张禾寻的怀抱中倒去，伴随着一声轻呼：“啊——”

    张禾寻稳稳地接住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这是……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吗？不过，姐姐，我们今晚有的是时间，不要这样心急。”

    孙榕羞涩地从他温暖的怀抱中抽身，站得笔直，双手不自觉地紧攥着裙摆，脸颊如同熟透的樱桃，绯红一片。

    张禾寻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不再继续逗弄她，转而牵起她的手，引领她到照相的地方。

    “你先自己照一张。”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呵护一朵即将绽放的花朵。

    在照相馆老板娘的指导下，孙榕端正身姿，尝试了多种姿态，留下了十几张珍贵的影像。

    每一张照片都捕捉到了她不同的美，尽管她内心仍有些拘谨，但那份纯真与羞涩却格外动人。

    随后，张禾寻才过来照了几张，两人并肩而立，画面温馨而甜蜜。

    洗印照片还需时日，这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告别这份即时的喜悦。

    张禾寻慷慨地付了账，牵着孙榕出了照相馆，看着她脸上挂着的淡淡忧愁，他轻轻一笑：“哎呦宝贝姐姐，钱花了就花了，别放在心上。在我看来，回忆是无价的。”

    孙榕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似乎有些奢侈。”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自责与不安。

    张禾寻闻言，眼神更加柔和：“但我觉得很值得。在学校的时候，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我都想见到你。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栓我裤腰带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情与渴望，让孙榕不禁脸颊发烫。

    “你别说了。”孙榕羞涩地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那些“栓裤腰带上”之类的玩笑话虽然充满爱意，却也让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张禾寻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已近黄昏。

    孙榕一进门便看见了在编织簸萁的孙百钱。

    “爹。”

    张禾寻见孙榕脸上的无措与害怕，他挡在她前面先开口：“孙大爷，在勤奋呢？明日我便要去上学，想着去买些东西，我叫我姐去帮我提东西。”

    提东西？

    那些东西不是全在张禾寻手上，孙榕手中空空荡荡。

    孙榕心虚的低下了头。

    孙百钱上下打量着两个人，“嗯”了一声。

    张禾寻大胆牵住孙榕的手：“我们有事儿呢，先进去了。”

    随后没等孙百钱再说些什么，便拉着孙榕往房间里面去了。

    孙百钱眉头就没有松过，真是越发猖狂了。

    他今日因那笔债务的事情在外给那家人下跪求情宽容一下期限已经很心烦，没想到回家还看见这养子的这一遭。

    他将手中的竹条一把扔在一边，顺了顺气。

    再等几日，等几日把债务全部还完，他就可以昂头做人了。

    至于张禾寻那边，孙榕人都嫁了，他还拿什么去抢人。

    或者到时候托李大娘给他说个亲，一个毛头小子肯定喜新厌旧的，有了新人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