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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他被吹得不停起伏地撞在崖面上,顾不上撞击带来的疼痛感,只能咬着牙死死握住藤蔓。可想而知,如果刚才没停下来握紧藤蔓,他很可能会反应不及直接摔个粉身碎骨。

    而在下方,无数树叶盘旋而起,似乎在半空中组成了什么图案,然而等同于重度近视的季随基本只能看到一片起伏的绿色。

    风逐渐停了下来,树叶轰然坠落,陆知言一边往下滑,一边大叫道:“抓紧时间,藤蔓要断了。”

    季随了然,大概是刚才那阵风的威力所致。

    他继续以刚才的速度往下滑,大概到了离地面只剩20米的时候,他甚至清楚地听到了上方的“咔嚓”声。

    季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荡出去最后一次,让自己落在了一根树枝上。

    高耸的树木足有十多米高,他扒着粗-壮的树枝缓缓移动到分岔处,顺着树干滑了下来,随后才查看在劲风来袭时出现的系统通知:【任务(主线-触发):逃离神秘谷。】

    十几秒后,陆知言也在不远处落地。

    “刚才看到了吗?”陆知言问。

    季随满脸冷漠。

    陆知言一默:“说顺嘴了。刚才树叶被吹起来,组成了几个字母,连起来是‘find me and survive’。”

    “找到‘我’,活下来……”季随若有所思地低喃,“与系统发布的主线不同,所以这既有可能是boss给出的提示,也可能是挖的坑,毕竟在没有方向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地把已有的指示当作线索。”

    “所以你不想遵照这个指示?”

    “当然不。”季随微笑道,“我本来就想找它。”

    “我当初邀请你合作的时候,我的预感没告诉我这是这么糟糕的一件事。”

    拥有[感知]的陆知言,其实是最会趋吉避凶的,当然他也会为了得到更好的奖励冒一些险,但那都是建立在他有把握的基础上。哪想到新认识的这位队友,在前路未知的情况下依然什么都敢。

    偏偏这个人并不是无脑莽的类型,唯一的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季随自认有把握破局。这也是让陆知言明明预感不好,仍愿意陪他试试的缘故。

    “相信你的预感。”季随应了一句,然后朝着前面一条笔直的小道走去。

    两侧的树木像是被刻意安排的一般,刚好让出了那条道路,而树木与树木之间被杂草和荆棘填满,几乎不留空隙。

    陆知言蹙着眉头跟上去:“虽然我们严格来说只是临时合作,不算队友,但你的保留会不会太多了,至少现在,你总要给我一个涉险的理由吧。”

    季随没有回头,不知何时出现的盲杖在松软的泥土地上戳来戳去:“我之前遇到人鱼,从她那里接到了任务。”

    “这个你说过。”陆知言道,“现在已经触发了任务,如果你只是想刷出主线,目的已经达成了。”

    “不对,比起主线,我更想了解这位boss的经历。”季随说,“在人鱼的故事里,她是受害者也是商品,贵族是买方,岛上的经营者则是卖方,买卖双方都是加害者。这样的经历,不是跟我们运动员很像吗?但是,boss们的针对对象却是运动员,而不是加害者们。”

    陆知言颔首:“的确如此。有些受害人本能地畏惧施暴者,会把痛苦施加在同样受害的人身上。”

    “或许吧,但是她一面想要杀了我,一面又委托我替她做事,让我觉得很矛盾。我答应了人鱼不能把她的委托说出去,但大致可以告诉你,她的矛头是对准了贵族们的。所以,我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人鱼是个例,还是这些boss都一样恨着贵族和岛东家,却因为某种限制只能对运动员下手。当然,更主要的是,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限制着他们。”

    “所以,你有确保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保险措施吗?”

    季随想了想说:“游戏不会设置死关,所以肯定有出去的办法。”

    陆知言一秒抓住话外之意:“哦,意思是没有保险。”

    对上陆先生的死亡凝视,季随默默移开了头,一边在树上做标记,一边思考要怎么回应这位好像有点严肃的陆总。

    片刻的沉默后,身边传来声音:“先说好,我在自己队里一般不负责战斗,我也不打算关爱残疾人。”话听起来很冷漠的“预言家”卷了一下运动服的袖口,露出半截小臂,分明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前面往左。”

    季随微微笑了。

    三分钟后,季随抚摸着自己留下的标记,陷入了沉默。

    悬崖上只能看到的茂密树顶之下,实则隐藏着错综复杂的森林迷宫,季随走了一段路便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开始刻下标记,而现在,他们显然回到了原点——在陆知言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引路的情况下。

    “有没有可能,我们其实已经找到boss了?”季随试图帮他挽尊,戳了戳身边的树,“比如这棵树。”

    陆知言:“没可能。”

    “那……”

    “[感知]是被动技能,平时会反应在我的直觉上,但不是每一次都灵,而且,我的直觉会优先规避风险,不能当gps使。”

    季随:“……”

    “不过……”陆知言望向前方,神色冷肃,“这里变得跟刚才不一样了。”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陆知言所说的变化之处才出现在季随能看清的范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