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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罪 第19节

    第26章 木偶人26

    齐昌义被抓,他拿着的那把刀经过痕迹科鉴定,证实上面的血迹就是李湛的。

    当初那个代驾也被带到了市局,起初并不承认自己中间下车换人,直到杨乐把汜河路口便利店的监控摆在他面前,在同一时间里,他去便利店买了包烟,正好被监控拍到。

    刑侦办里,众人围在一起,纷纷好奇姜安是如何知道齐昌义会在何丽家这件事。

    姜安被圈在正中间,求救似的朝傅晋寒投去一个眼神,后者轻勾起唇,视而不见。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微笑着说:“陈斯礼告诉我的。”

    “陈斯礼?”包子满眼疑惑:“那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坦诚了。”

    姜安耐心解释:“李湛虽然帮陈斯礼接人,但是他们之间并不熟悉,按照张开的口供,李湛知道自己戴绿帽子之后愤怒不已,扬言恨不得杀了何丽,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只是杀了何丽,而不是杀了陈斯礼呢?正常人的想法应该都是对情夫深恶痛绝吧。原先我以为是李湛惧怕陈家的势力,但陈斯礼跟我说李湛就是个莽夫,目中无人,接送那些大学生的时候,经常和那群老板发生口角,但他很听齐昌义的话,被齐昌义骂过几次之后老实多了。”

    姜安吸了吸鼻子,“之前我和傅队一起去过何丽的家,何丽对齐昌义无意识的称呼显得很亲昵,但他们却说彼此之间不熟。而且还有一点,李幼微房间里的《木偶人》是我的亲签版,和齐昌义办公室里的是同一批书,当时齐昌义说那书是陈斯礼买的,但我看过陈斯礼房间里搜出来的套书,没有亲签,是正常发售版。”

    当事实和言论相悖时,真相昭然若揭。

    杨乐恍然大悟,“所以,何丽不止出轨了陈斯礼,还有可能出轨了齐昌义?”

    姜安说:“不是可能,是一定。当李湛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大哥和自己的妻子搞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愤怒又悲痛,才会在挣扎后选择退出,成全自己的好大哥和妻子。”

    他那么相信齐昌义,为他做着违法乱纪的事,听他的话。或许对于李湛来说,齐昌义已经不仅仅是他的老板,更是他背井离乡后唯一可以投靠信任的兄弟,为了这份情谊,他宁愿自己头上戴绿帽。

    他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订好了下周飞往老家的机票,约了齐昌义打算摊牌,然而他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场鸿门宴。

    下着暴雨的夜晚,雷电闪过的一瞬间,植树的老人看到的并不是眼角上的红痣,而是凶手在杀红眼后沾上的死人血。

    包子还是不理解:“就因为被发现出轨,齐昌义就要痛下杀手?那可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

    傅晋寒双腿没规矩的搭在桌沿,椅子因为他后仰的动作前面翘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恐惧。”

    姜安点头:“是的,恐惧。他做的所有违法的事李湛都知道,李湛对他忠心耿耿,他却为了一时的贪欢背叛了兄弟,心虚逐渐变成恐惧,恐惧逐渐沦为杀人的诱饵。他害怕李湛因为愤怒出卖他,把他们干的那些腌臜事都捅出来,为了让自己不再生活在整日整夜的恐惧中,他只能杀了李湛,毕竟——”

    姜安顿了顿,温声说:“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乱说。”

    办公室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沉默,直到有人敲门进来。

    陈末手里拿着一份文档,见一群人脸上唏嘘沉凝的表情,不由好奇问:“怎么了这是?气氛搞得这么压抑。”

    “陈医。”包子率先开口。

    傅晋寒两腿一收,站起来:“结果出来了?”

    陈末把文件递过去:“刀口和死者身上伤口吻合,确定为凶器,但上面只有齐昌义一个人的指纹。”

    姜安蹙眉:“只有他一个人的?确定吗?”

    陈末挑眉:“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安抿了抿唇:“当初不是说刀伤是女人刺的吗?怎么会只有齐昌义一个人的指纹。如果凶手为了抹去指纹擦拭凶器,那上面的血迹如何解释?”

    陈末说:“这很简单啊,比如她当时戴了手套。而且齐昌义的指纹不一定是作案时沾上去的,他和傅队扭打的时候不是拿着那把刀吗。”

    “所以那把刀到底是谁的,齐昌义说了吗。”姜安问。

    “说个屁!这人比陈斯礼还狡猾,一问三不知,压根不承认自己杀死李湛,要不是那个代驾出来指认他,他还在狡辩呢。”老李骂骂咧咧的走过来,看样子是刚审完齐昌义。他看向傅晋寒,接着说道:“齐昌义和代驾提前联系好在汜河路口停车换人。期间齐昌义提前离场赶去说好的位置等待,等代驾开车到达地点在监控的死角完成交换。之后齐昌义开着陈斯礼的车进入环城小区,环城小区里面没有监控,墙体矮,他完全可以翻墙出来躲避小区门口的监控。”

    杨乐:“所以他大费周章的把陈斯礼的车开去环城小区就是为了诱导警方,让我们查到陈斯礼头上,好栽赃嫁祸给他?”

    老李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荆西别墅园是陈斯礼的地盘,齐昌义可以随意进出,他完全可以把切割机和棒球棍找机会放回原地,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杀人的充电线会出现在陈斯礼的车上,齐昌义是唯一一个在事发之后接触过陈斯礼那辆车的人。”

    姜安摸了摸下巴,“奇怪。”

    “是挺奇怪的。”傅晋寒嗤了声:“一开始帮他隐瞒,却在这个时候出来指认。”

    包子一个脑袋两个大,“老大,这代驾会不会就是齐昌义的帮凶啊?”

    傅晋寒啪地一下打在包子的后脑勺上,眉眼冷峻:“没事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包子:“……”

    脑子笨怪他嘛!真是的!

    傅晋寒扣了扣桌子:“行了不早了,下班吧,这几天大家一直都挺忙的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刑侦办连续一周多熬夜加大班,没睡过一天好觉。现在好不容易案件有点眉目了,大家都松了口气,确实能回家好好补个觉了。

    等人走光之后,姜安才磨磨蹭蹭的拎着自己的保温杯从座位起来,一边走一边往那间亮着盏灯的隔间看。墙上是被灯光照射出的高大人影。

    她无聊地踢着墙角,确定里头那人还没打算出来的想法,她只好别扭的挪动步伐慢吞吞的走到隔间门口,轻手轻脚敲了敲门:“那什么,你还不走?”

    傅晋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有事?”

    姜安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做了一分钟心理铺垫,然后才开口:“有时间吗,请你吃个晚饭,就当……就当是谢谢你之前收留我。”

    傅晋寒嘴角懒洋洋的勾起,把东西搁在桌案上,慢悠悠站起身从姜安身边略过去。

    姜安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傅晋寒回头了,似笑非笑地说:“不是要请我吃饭?”

    “啊?哦!”姜安迈着小碎步快速跟了上去。

    再次坐上这辆大吉普,姜安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毕竟前几次和它的主人之间不算愉快,这一次两人显然和谐很多,不过还是一路无话。

    姜安本就不爱与人交流,傅晋寒又是个冷情冷性的,车里只剩下沉默和尴尬。当然,尴尬的人可能只有她一个。

    中途有几次姜安想试着开口调节气氛,比如说一说陈斯礼的事,但抬眼就看到傅晋寒那张冷冰冰的脸,她说话的欲望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毁灭吧!姜安自暴自弃的想。

    第27章 木偶人27

    汜河街是这一片有名的小吃街,开在弄堂里,整条巷子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吃。人声嘈杂,满巷子的烟火气,这个点正是夜市的高峰期,下班后的年轻人多数会来这里逛一逛,人群一阵压着一阵。

    傅晋寒在前面带路,他人高腿长走得快,姜安跟不上,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身后的小姑娘已经和他隔了好几拨人了。

    小姑娘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只有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兔耳朵保温杯很显眼。傅晋寒站在原地瞧着她被人挤来挤去,无奈地叹了声气,越过人群三两步走过去将人拉了过来。

    姜安身体骤然失衡往前倾,胳膊被人及时拉住,有人伸手扶住她帮她稳定了身体。她抬眸,看到傅晋寒低着头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小朋友,跟紧点。”

    他嗓音低沉暗哑,听起来很好听。

    姜安却皱着眉认真纠正:“我不是小朋友。”

    傅晋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末了又问:“不喜欢这个称呼?”

    姜安唇线压了压,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感觉她一个成年人被叫小朋友有点奇怪。她双手插在兜里,小声腹诽:“我叫你老男人你能喜欢嘛。”

    傅晋寒双眸眯了眯,低醇的声线夹杂着一丝危险:“你说什么?”

    姜安立马说道:“我说有家烧烤很好吃,等会我们就去吃那个吧。”

    傅晋寒看着她,哼笑一声:“那还不走?”

    姜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拽起来了,她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拖着往前走,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巧劲,拎着她的时候,姜安一点都不觉得勒。

    烧烤摊在街尾,姜安找了个空桌拿纸巾擦干净凳子和桌子,她擦的很细致,动作小心又仔细。傅晋寒一边点菜一边看她,觉得这姑娘就差没给这餐桌消个毒了。

    “你吃什么。”傅晋寒问。

    姜安好不容易擦干净桌子,坐下来长呼一口气,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闻言回道:“我不挑食。”

    傅晋寒比了个了解的手势,又点了几样,合上菜单递给老板娘。走过来长腿一跨,大喇喇的坐在凳子上,他倒是没姜安那么讲究,但耐不住姜安勤快,擦的时候顺道把他那份也给擦干净了。

    老板娘端过来一盆花生:“烧烤还要等会,先吃点花生,不够再要。”

    傅晋寒:“成,谢谢婶。”

    老板娘笑着离开。

    姜安探着脑袋:“你们认识啊?”

    傅晋寒眼梢一吊:“你又知道了?”

    姜安努了努嘴:“你拿菜单的动作很娴熟,一看就是常客,而且……喏,她给你的这盘花生明显比别桌的多,总不能是因为你长得帅吧。”

    傅晋寒有点绷不住想笑,他弯腰凑近,嗓音低沉:“我长得帅?”

    傅晋寒长得帅这点是客观事实,姜安并不否认,老实巴交的说:“挺帅的。”

    “啧。”傅晋寒轻哂了声,身体坐直后修长的手指点了个方向:“看到前面的路口了吗。”

    姜安顺着他那双筋骨分明的手看过去:“汜河路口,齐昌义就是在那里和代驾换人的。”

    “嗯,路口的斜对面就是便利店。”傅晋寒说:“齐昌义那么谨慎的人,既然和代驾沟通好换人说明他是信任这个代驾的,但是我们查了代驾的背景,他和齐昌义是在半个月前才开始联系的,也就是李湛死亡的前一周。”

    傅晋寒点了根烟送进嘴里:“张开那辆坏了车里正好有工厂的防护服,修理厂老板事发后第三天才发现车辆丢失,代驾在做完亏心事后本应该避开有监控的地方低调离开,但他却选择明目张胆的进入便利店买烟,这起案子的巧合的确太多了。”

    姜安沉默片刻:“你说漏了一点。”

    “嗯?”傅晋寒吐出一口烟,徐徐上升的青雾盘旋在他那张硬朗分明的下颌周围,显得他整个人有点不真切的感觉。

    姜安目光被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吸引过去,头一回看楞了几秒。

    半天没等到她说话,傅晋寒似有察觉,见小姑娘两颗黝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自己,那目光多少有点过分炙热。他轻皱起眉头,伸手敲了敲桌子:“回神。”

    姜安眼里闪过一丝光,格外专注的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写过一本小说,里面的男主就是高颜值高智商犯罪者,我觉得你长得和我写的那个杀人犯男主很像哎!”

    傅晋寒:……

    小姑娘眼里洋溢着细碎的光,傅晋寒看出来那是激动和兴奋。

    统称猎奇心理。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觉得我像个杀人犯。”

    姜安连忙摆手:“那倒不用。”

    傅晋寒扯了扯唇,颇为无语。

    姜安大概也觉得这不是一个能让人开心的夸赞,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不觉得每次媒体好像都能恰到好处的赶到现场吗,这次要不是大众舆论,上面那个调查组不一定会过来南城,那陈斯礼的案子就没那么好查。”

    傅晋寒捻了捻烟蒂:“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操纵。”

    姜安耸耸肩:“起码目前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我比较好奇的一点是,张开、修理厂老板、代驾,这群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这么凑巧的为齐昌义提供作案条件。如果背后有人操控,那这些人又会和那个幕后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