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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寡夫两年将军夫人 第6节

    “不了,”柳池放弃了跟霍宗青搞这些循循善诱你问我答之类的把戏了,“你赎不了。”他摆摆手。

    “为什么?”霍宗青已经在义父那里把相同的话听过了一遍,现在从柳池嘴里说出来,他也还是想再问一遍。

    “不是多少银子的问题……”柳池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是十二皇子的幕僚。”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霍宗青一愣,然后慢慢地点点头。

    毕竟柳池小时候就是十二皇子的伴读,还有祝正骞说过的十二皇子和五皇子为了柳池在风月楼大打出手这事,加上风月楼就是十二皇子买下的,霍宗青虽然还没见过十二皇子,却已经知道柳池和十二皇子关系匪浅了。

    所以就算柳池是十二皇子幕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柳池看他接受了自己刚说的事情,表情缓和了一些,但是态度却变得有些自暴自弃:“我也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没人能给我赎身,十二皇子不行,你也不行。”

    没人能?

    “说到底还是我权位不够,”霍宗青盯着他,“对不对?”

    霍宗青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有这么高的地位,京都里面随便一望,街上走过去比霍宗青官位高的不知凡几,但唯独霍宗青一个小小男爵、一个从二品的封号将军,怎么能嚣张跋扈成这样?

    因为他手中有兵权!

    而他的义父,军功封王,武威王,若是想做什么事情,连皇帝都要给他十二分的面子。

    所谓做不到,说到底还是霍宗青手下的兵权不够大,军功爵位不够高罢了。

    如果是祝正骞,想要柳池只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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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国师

    但不可能指望祝正骞。

    别说祝正骞只是霍宗青的义父,就算祝正骞是霍宗青亲爹也不可能。

    谁家好人乐意看自己儿子跟个男妓纠缠不清的?

    尤其还是个“艳名”在外的男妓,当初十二皇子和五皇子的事可是闹得满京都都知道了。

    关于赎身的事情反正就这么掀过去了,霍宗青也没有说什么等我一年之类的话,这都没有意义,等伐赵回来他自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霍宗青在柳池这边睡了一夜,然后第二天理所当然地翘掉了早朝。

    反正他去上朝也就是站在那里当木桩子,那些家国大事从来轮不到他说一句话。

    只是临走的时候柳池一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霍宗青真不知道自己该对他说什么,使劲想了想,也只是憋出来一句:“我以后一定会带你离开这。”

    这并不是柳池想听的话,虽然柳池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还“嗯”的一声。

    武威王显然没想到他才罚了霍宗青跪,这混账东西从王府出去当夜就跑去风月楼了,等到霍宗青回去,就直接叫去王府被关了三天禁闭。

    柳池也觉得接下来两天镇东将军怕是来不了了——他虽然不知道武威王把霍宗青叫去训话的事,但霍宗青来的时候身上那两个脚印子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整个京都,敢踹这两脚的,柳池只能想出一个人:祝正骞。

    他当然也可以想见这位武威王接下来的反应了。

    说起来武威王脾气倒是挺好的……起码柳池觉得自己如果亲儿子和义子都陷在一个男妓身上,是做不到像武威王这样不迁怒的。

    祝正骞一句话,就能让柳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最起码从京都消失。

    柳池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十二皇子今天来得格外的早,柳池刚吃过“早饭”,他便到了。

    “你不是向来只来蹭晚饭的吗?”柳池有些哭笑不得。

    “已经过了晌午了,我在这边等一会儿不就该吃晚饭了?”

    十二皇子膝盖还没好,一瘸一拐的在椅子上坐下,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很高兴的模样。

    十二除了势力发展有进展,很少有这么纯粹开心的时候,柳池也没忍住笑了笑。

    “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怎么让你从这里离开?”十二皇子有些急迫地问道。

    “承亲王,知道吗?”柳池问道。

    十二皇子当然知道,承亲王原本是个宗亲王,后来立了大功,被当时的皇帝赏了王位世袭三代,如今的承亲王便是第二代。

    更主要的是,承亲王一脉跟永昌候一脉有世仇。

    永昌候虽然只是个侯爵,但世袭罔替,而且祖上是正儿八经的开国功臣,不像承亲王最初只是靠着血脉宗亲封王。

    虽说第一代承亲王立了功,但他儿子庸碌无为,只是个吃俸禄的闲散王爷,最后一个王府和一个侯府居然斗了个不相上下。

    十二皇子点点头,问道:“怎么?”

    “承亲王世子身体一直不好,”柳池坐在他对面,“他快要死了。”

    十二皇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跟这个承亲王世子并不熟,只是知道有这个人而已。

    “我跟他有一些交情,”柳池低垂着眉眼,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你找个机会,把这封信交给承亲王世子,你亲自办,显得有诚意一些。”

    十二皇子接过来,毫不避讳地直接拆开看了。

    然后喜色尽褪,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若是事成,就能够将你和我分割开,接下来你在朝堂上做事将会简单许多,污点也消失了,还能和承亲王府成为盟友,”柳池眨了眨眼睛,笑道,“好处很多啊。”

    十二皇子却皱着眉:“小黄鱼儿,要不然还是不……”

    “是你要我想办法的,十二,现在又要后悔吗?”

    实际上一开始柳池还没有把这件事怎么放到心上,但在意识到事成的好处之后,他就把这事当成正事来做了。

    十二皇子看到柳池脸上没了笑意,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换了表情,只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十二皇子本名盛云归,和柳池是同岁,和遗传了母亲艳丽容貌的柳池不同,十二皇子更加肖父,当然,当今皇帝年轻时候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

    据一些宫里的老人讲,十二皇子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皇帝,无论是容貌还是脾性。

    “没有。”柳池别开眼,低声道。

    十二皇子在其他皇子眼中,就是不思进取、混吃等死一类,这大部分都是因为他和风月楼、和柳池的纠葛给别人造成的印象;但在真正了解他的人眼中,这位皇子沉稳、冷漠,极擅长玩弄权术和演戏。

    唯独在柳池面前,十二这家伙显得单纯、活泼……甚至于可爱。

    反正被这家伙眼巴巴看着,柳池感觉压力很大,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把一张酷似皇帝的脸摆出这副表情的。

    最后十二皇子虽然面上不情不愿,但还是很小心地把信收好了。

    他明白既然柳池既然会说和承亲王世子“有些交情”,就说明这个世子不同于他那个庸碌无为的父亲,柳池是极聪明的,能和柳池有交情的一定也是聪明人,承亲王世子这个盟友说不定比他想象中的作用更大。

    “小黄鱼儿,我后悔了。”十二皇子嘟哝道。

    他知道柳池一定有其他损失更小的方法——现在柳池提出来的这个办法,并没有损害十二皇子一党任何利益,反而多有好处,只损害了柳池自己,虽然柳池并不认为这是损失——但那个方法被柳池否决了,仅仅因为这个方法给十二皇子带来的利益更大。

    “婆婆妈妈的。”柳池笑了。

    玄武门前。

    废太子——或者说七皇子站在马车前,脸色极为苍白,额头上还有一道将将结了痂的伤口。

    “国师,”他看着朱红的宫墙、以及墙后他看了二十年的、恢弘的宫殿群,“孤……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被废太子称为国师的男人看起来也有四五十岁的模样,即便太子被废,他也没什么看不起的情绪,只是表情温和的问道。

    “我后悔出生在这里,”废太子低声道,“我后悔我是皇帝的儿子。”

    “请您慎言。”国师低下头。

    “无所谓,我知道我出了京城就会死,我那些兄弟们不会放过我。”废太子脸上扯起一个阴冷的笑,“不过很快就有更多的‘好兄弟们’下去陪我了。”

    “陛下让您出京,是为了保护您。”国师道。

    “不,”废太子摇摇头,“他只是要我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罢了,好歹在我小的时候,他还真心实意地逗过我不是?”

    “死在京都的话,他觉得晦气。”

    国师低垂着眼帘,替皇帝陛下辩解道:“您误会陛下的苦心了。”

    “苦心?”废太子“呵”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那可真是多谢他了。”

    七皇子是没什么才能的。

    在最初一群皇子一起读书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七皇子在学习方面只能说是平庸,而在心性方面,则是像极了他那个出身民间、上不得台面的生母。

    在被皇帝立为太子之后,七皇子很是振奋了一段时间,他尽了最大努力想要把事情做好,但通常每一件都做不好——不光是他自身没什么才能的问题,更大的原因在于他那些兄弟和兄弟的母族出手干涉。

    废物太子的名头被坐实,彻底摘不下来之后,七皇子便直接堕落了,他已经明白自己只是个挂在台面上的靶子,无论他犯下什么样的错误,他的父皇暂时都不会动他的位置,同时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皇帝也不会高看他一眼。

    所以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出格,直到杀了挑衅他的二十三皇子。

    “我承认现在这样全都是我罪有应得……”废太子叹息一般说道,“但是国师,我问你,父皇他为我杀了二十三弟而勃然大怒,以至于废太子、削了好几个皇子的势力,表现得如同他多么看重这个儿子一般,但他……知道二十三弟本名叫什么吗?”

    国师一时无言。

    谁会知道那个完全没什么特点的二十三皇子到底叫什么,皇帝知不知道二十三皇子的姓名,确实还是在两说之间。

    但国师还是说道:“陛下当然是知道的。”

    “呵。”废太子冷笑一声,看着他,“父皇知不知道是两说,但国师你一定是知道的。”

    “这段时间,看我们一群龙种狼狈不堪,你很高兴吧?”

    国师抬起头来:“殿下何出此言?”

    “宋乐山,你不过是个乡野方士出身,又因为早年不得志受尽欺凌,所以尤其爱看出身高贵的人受辱,是不是?”废太子斜睨着他,眼中尽是鄙夷之色,“你这趟好心专程送我,想必也是为了看我如何狼狈出京的吧?”

    “殿下倒是误会臣了。”国师眯起眼睛,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