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叹息

    朱高炽是个聪明人，在门口等着太医的这段功夫，就把里面这几位的谈话听了一个七七八八，心里骇然之中，带着几分轻松，轻松之后却又带了几分忧愁。

    骇然自然是不用多说的，那位建文帝可不只是他爹的心结，更是他的心结。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几年越发的虚弱，他自己都说不准自己能活几年。

    要是他继位之后能过个八九年，哪怕是五六年还好，朱棣哪怕是没了，他也有信心掌控住整个朝堂变化，朱允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翻腾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让朱瞻基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牢牢的把控住自己手里的权柄。

    只是，若是他继位后一两年，甚至于还没继位的时候就没了，他那两个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准整个太子府都得和他一起走。

    这一点并非是危言耸听，要知道，朱棣可是常说他二弟汉王朱高煦像他自己，若是朱高炽走的太早，没继位，说不准太子位置就会落在朱高煦身上，若是继位了，哪怕朱瞻基登基了，指不定就会成为下一个建文帝。

    而且，要是这个时候建文帝也跟着闹腾起来了，来自双方的夹击，他儿子朱瞻基未必有那个手段抵抗得住看现在就知道了，朱瞻尘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几个太监侍卫腿都开始发抖了，结果就他大儿子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实际上，他这些年也在暗中搜寻朱允炆所在，哪怕没有那种直接把人杀了的想法，却也想着把人软禁起来，省的这人在搞事。

    朱棣听了朱瞻尘的话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阴沉着脸，指不定心里想着一会儿怎么收拾身边这些太监，侍卫呢。

    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自然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死法叫做“你知道的太多了”，尤其是那几个腿已经开始哆嗦，明显猜到了什么的人，绝对是不能活了……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也不在门口等太医了，赶紧说道：“这就是真人，大师和尘儿炼制出来的丹药？”说着低头一看朱瞻尘手里的丹药，神情怪异：“这怎么还是三个颜色？”

    “嗯？”朱棣似乎被引起了兴趣，低头看着朱瞻尘的手心也是一愣：“还真是，一炉出来的丹药，怎么会有三种颜色？”

    金的，褐色的，还有一个土黑的……这个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正常的东西。如此想来，朱允炆连这么奇怪的东西都敢吃进嘴里去，这不是明摆着想复位想魔障了吗？

    “我们三个炼制的，自然是三种不同的模样，这金丹是道衍大师的手笔，武者吃了能够瞬间提升内力质量，达到类似于先天武者的程度，只不过吃了之后，除非能够借此突破先天境界，不然估计会终身瘫痪。

    这颗褐色的就是我的炼制的，一共三颗，一颗被人抢走了，另一颗……刚刚你们在院里看见的炼丹炉旁边的大坑就是这丹药的杰作。”

    “什么？那个就是尘儿的丹药引起来的？”朱棣惊讶的问道，他看着那大坑还以为是他们三个和那探子争夺打斗的时候形成的，不曾想居然是丹药炸开的：“这可不比咱们那炮弹伤害低了。”

    当然，最主要的不是伤害，论伤害比起这个强的也就不少，但是都不太适合北上战场。毕竟北征的地方还是草原多，他们托着大炮上草原根本不现实。

    那些大炮看似还没他的车架大，但是都是实打实的铜浇铁铸，分量敦实的很，在夯实的平地上走还行，要是上了草原之上，根本走不出几步去，笨重至极。

    而且安装较为繁琐，等到炮弹填充好了，对面那些骑马的早就跑了。那些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跑起来就连他们大明的骑兵也难以追上，更别说等着大炮了。

    所以，北征的队列之中很少携带重型炮，带的那几个也多是用来防御阵地的，真正的用来攻击的还是火铳，不过火铳也比较麻烦，打一枪就需要装填一次子弹，而且火铳的伤害比起大炮来也小了不只一点，要是这颗丹药真的能够发挥出那种效果，把火铳的子弹换成这个，何惧北边那些贼子？

    因此，朱棣很自然的问出了下一句话：“尘儿，这个东西能量产吗？”朱瞻尘愣住了，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能不能量产？

    这东西自然是可以的，甚至于如果他愿意，比这个威力更强大，体积更小，射程更远的东西他也不是没有，毕竟他还有一个化身在一方废土世界坐着呢。

    那方世界，他那化身的兄长已经成为了废土世界之主，虽然在他那位兄长的努力下，废土世界正在向着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方向转化，所有的科技，研究都以恢复世界生机为核心，但是以前研究出来的各种战争用科技还是有的。

    激光枪都是小意思，各种几乎堪比异能力，超凡力量的科技都数不胜数。而他的弟弟牧玄跟他说，这些科技知识他可以学一学，以后总用的上的。

    没想到现在还真有了用处，只是……这用处是不是不太好？实际上，朱瞻尘来到此方世界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客人的位置上，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开始全家修仙了。

    他来到这边，待的再久也就五十年左右，毕竟他得快点积累气运，之后，归终，归玄那边还等着他成就大罗点化他我呢。

    若是普通百姓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还是武明的皇亲国戚，这一个个的看似凡人，实际上都是超脱了时空长河的无上仙朝的一代雄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位也都是大罗位格，只不过并非是完整的大罗道果罢了。

    只不过，他们只有拥有权，可以享受大罗道果带来的福利，却没法使用大罗道果带来的威能罢了。

    而他，都不是武明的人，未来回溯时空也不会成为武明的人，自身也不会加入到武明的运转中去，也不会分享武明的果，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和张三丰，道衍和尚联手搞了建文帝，那是因为他怕建文帝在这个扯淡的武侠世界里真的复辟，那他还收集什么气运？而且，怎么说也呆了十几年了，要说没什么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帮助朱高炽坐稳太子位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有没有第三点……那当然是有的，第三点就是阻止佛门的崛起，帮一手张三丰。主要不是为了张三丰的认可，而是和张三丰背后的那个真武大帝交好，怎么说也是师兄弟，看见了不帮忙，以后他该怎么去找人家帮忙？见着面也不好说话啊，他现在和张三丰同甘共苦了，以后见着面也好用这点得个好。

    只是，杀朱允炆是杀朱允炆的事，灭了北元那边的势力就不好了，北元上承魔元气运，魔元是什么？名为魔道扶持，实际上还是他家师尊的本尊等众圣扶持起来的，挂着魔名实际上是借助魔道扩张洪荒的领土。

    这是实际上也是张三丰本尊一直自称“大元遗老”的原因，毕竟大元名为“魔”实际上若是“圣”，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像他这种靠着太极拳演化阴阳之道的，几乎就是正大光明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他就必须确定自己的立场了，不然，一个不好，他的太极知道就要变成无极之道了。

    传闻魔元正身一直为侵略混沌神界的最前线顶着，是洪荒本源世界和混沌神界交锋的主要势力。魔元之主，那位奠定了魔元征战诸天万界的无上根基的大地，天天停留在洪荒与混沌神界的交界处，时不时的就会发一阵“疯”，派人去混沌神界打一阵秋风。

    混沌神界发来质询，无论是天庭还是火云宫给出的缘由都是让混沌神界去找魔道魔皇无天亲自询问，而无天魔皇能给出什么解释来？只要不是涉及魔道存亡，他还能指挥的动那些圣人，教主化身不成？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这也是无天魔皇的化身道衍和尚支持朱棣造反，并且背后撺掇着朱棣去打北元的原因，北元不消，他心难安啊。

    那段魔元作为洪荒本源世界下诸天万界主流时代，魔界的无天魔皇每天都在处理魔道和混乱神界的外交问题，开始还好，到了后来……无天魔皇那厉害经受得住？

    实际上，深渊之神同意混乱邪神借助深渊之力把眷属派遣出来，估计也有这个原因，作为混沌神界的圣人，他总不能一直看着自己家这边被洪荒欺负不是？

    话说回来，帮着搞了朱允炆还有说法，但是，搞北元就不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论肉，还是那边多一点。

    朱瞻尘摇了摇头：“这丹药的炼制用的乃是五百年的老参，百年的九制黄精，还有孙儿那泡了很久的骨酒。

    那些东西虽然库里还有，但是也不多，这些都是救命的药，就是年份低的也不是什么小事。

    而且，这丹药的炼制还是孙儿，三丰真人以及道衍大师一同运功炼制的，若是天人反噬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朱瞻尘的目光扫过了脸色虽然好了一点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道衍和尚，道衍和尚很应景的咳嗽了几声，那几声撕心裂肺，便是听的人都有一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朱瞻尘面色凝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看向了张三丰，张三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了一把拂尘，感受到朱瞻尘的目光，手中拂尘轻轻一甩，露出了苍白的几乎透明的手。

    这双手干瘪褶皱，血管清晰，随着张三丰的运动，甚至还能看见里面的青筋随着动作而扭曲，弯折，肌肉的纹理变化，看起来有点吓人。

    朱瞻尘叹了一口气不在说话，朱棣也叹了一口气明白了朱瞻尘的意思，这老道士的手他之前也看过的，什么叫做吹弹可破，什么叫做宛如婴孩，那弹性，饱满度比起他身边十来岁的护卫还好。

    如今这个模样，看来真是伤的不轻，朱棣摇了摇头不在说话，再次做起了木头人。

    朱高炽赶紧接话说道：“那剩下这两颗黑的呢？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延寿丹？”

    “不错，这两颗就是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丹药，若是先天宗师吃了，能多活一甲子，若是普通人吃了……爆体而亡。”朱瞻尘在朱高炽越发惊骇的目光中淡然的说道：“当然，不能吃也不代表不能用，父王本来就身子虚，皇爷爷年纪也大了不如从前，虚不受补，所以这药吃是不行了，就是泡水喝也难，所以只能带在身上做香囊，以如此方法让丹药的效力影响身体变化。”

    “还能这样？只是这样，这丹药的效果岂不是会失去很多？”朱高炽吃药吃多了，自然也知道了几分医药的道理。

    “确实如此。”朱瞻尘点头说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情况如此，浪费也只能浪费了。实在不行，便拿锉刀，每日锉下一点混合薄荷干粉一同放在香炉里焚烧，以此熏香也算是有用了。”

    “这……”朱高炽沉思了一下，最后还是看向了朱棣：“父皇，您看这几个丹药……”

    “道衍大师的丹药给朕拿走，那延寿丹药也给朕一颗，剩下的两个你拿去吧。”朱棣摆了摆手对着朱高炽说道。

    朱高炽一愣，随后说道：“父皇，那金丹不如您收着，以后也好当做防身利器？”

    “不用了，你这文文弱弱的才更需要用，朕戎马一生，还用不着这东西防身。

    行了，朕乏了，真人，大师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让太医院好好看顾着，至于尘儿，便回太子府好好修养一下吧。”朱棣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朱高炽赶紧给一边的朱瞻基打了一个眼色，朱瞻基兴冲冲的走了过去，扶起了朱棣的胳膊，笑呵呵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整个亭子中也只剩下朱高炽，朱瞻尘，道衍和尚和张三丰……朱高炽突然一愣，之前还好端端站在这里的张三丰居然消失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