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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科举奋斗日常 第25节

    夫子把画收起,“只要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我差人去把他找出来。”

    当然,现下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考试,“下次考试排队你们就穿厚一些,直接排在最后面,我安排两个小厮在后方盯着你们。”

    若方德名再敢行事,那便可以把人当场抓获。

    可惜,陈延摇摇头,“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说到这里,吕夫子的心情也低落了起来,因为某些事情真的很现实……

    他在川安县的宗族势力不如方德名,同一些县衙内的官差往来、书吏关系也不如方德名。

    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即使去信县尊,县尊也不会处理。

    陈延倒更沉得住气,毕竟祸害总是遗留千年的,“即使方家是附骨之疽,只要时机到了,我们总有能刮骨把蛆虫碾死的时候。”

    他极少放这样的狠话,一旁的陈壮壮和吕夫子都看向了他。

    他们陡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陈延的另一面。

    -

    隔壁德行私塾。

    方德名已经开始无语望天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从前从未如此——

    那个黄口小儿让他有了深深的挫败感,那安排出去的人回来之后,方德名听说有人夹带被抓,流放三千里,不晓得多高兴!

    但随着方家宗族那边爆出大雷,族内有人求到他这儿来,说是儿子科举被流放,他才反应过来,被抓的不是陈延。

    那一刻,方德名的失望简直见了底。

    方德安坐在一旁,悄悄打量着大哥,又提了一个建议,“不如,不如我们第二场再?”

    “没用了。”方德名沉下脸,“那人分明说了纸条已经贴上,最后他们没有被抓,定然是纸条被发现了,第一次被抓,后面几次他们肯定会更加谨慎。”

    即使下手成功,也未必有效。

    “况且吕润林知道这事之后肯定会差人守着,冒险成事,万一被抓个现行……”

    那可不是一下两下能解决的事情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方德安抓马了,“那我们要如何是好?”

    “如何?”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如何,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期盼那小儿被此事吓破了胆……”

    然后卷子一塌糊涂。

    但依着那人牙尖嘴利的性子,这种可能怕是很小。

    为今之计,“只有敦促行明和行远早日通过院试了。到时候他们就是川安县年纪最小的秀才,我们方家一门二秀才,还用得上争这些?”

    谈完自家事,方德安为了调节气氛,说起了德行私塾的童生班,“大哥你说今年我们私塾能出几个童生。”

    “乙班升上来了几个好苗子,能过县试者约十,过府试得功名者大抵在二、三之数。”总之不会颗粒无收就是了。

    “我们私塾出的童生在川安县也算是多的,那吕润林的私塾除了陈延小儿,都是藉藉无名之辈……”

    也是,文会单对自家输了,但于私塾举业,方家是不会输的。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中,县试第一场考试通过的名单很快被张贴在了县衙的墙上。

    尔后,一则有关于‘名不见经传的吕氏私塾二十五名报名的学子居然全部通过了第一场考试,且本场考试的案首竟也落于吕氏’的消息引爆了整个川安县。

    方德安看着大哥漆黑如墨的脸,连忙描补:“第一场只不过考墨义经贴,只要文字功底过关都能录取,那吕氏私塾人少,吕润林多得是精力,有这个成绩也数平常。”

    “第二场考写文章,那些人定然要被县尊大人斩于马下!”

    方德名看了他一眼,心头应是。

    于是,在一个有阳光但不暖的日子里,县试第二场开考了。

    然而,有大批学子被斩于马下的不是名不见经传吕氏私塾,而是川安县鼎鼎有名的德行私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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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兄弟同榜

    ◎那贼人吴文春!找到了!◎

    县衙发案后, 师爷正在与许县令闲谈。

    “今年县试,这吕氏私塾可真是一匹黑马。”师爷笑着说,“这两场下来, 还留下了泰半学子。”

    许县令嗯了一声,诶, 其实如此筛人, 非他本意。

    他自己还是偏爱雅辞美文, 华贵文章的, 但县试前几天, 远在江南府的提学姜大人突然给他修书一封。

    话里话外都在问候他这几年川安县去府城赶考的学子怎的都难过府试、院试啊?当初第一股务实之风还是在你川安县吹起来的呢,怎的先行者不如后来者了?

    这可把许县令吓了个激灵。他在这川安县深耕二十年,已然在这里待熟了、待美了, 也不图高升了,只希望这辈子能平平顺顺在这里致仕。

    所以,个人的喜好和个人的前途相比!那简直不值一提!

    “那只能说明这吕秀才教的不错。”许县令懒洋洋的, “都传他屡次不第, 但能在三五年开出这么个私塾, 也非一般人了。”

    “是是是。”话谈到此,师爷借着吕润林开私塾延展到许县令治理川安县, 拍了好一通长溜溜的马屁。

    县令笑逐颜开。

    见上官情态轻松下来, 师爷不经意说道:“不过有人上,有人下, 德行私塾今年怕是要丢了现今的地位了。”

    听到德行私塾四字, 许县令心里有些复杂, 讲实话啊, 那德行私塾学子的答卷才是最符合他心意的, 奈何形势比人强。

    于是, 县尊大人感慨了一句:“确实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昨日文风应不了现今的考试了。”

    师爷眸光一闪。

    下午,县尊大人的这句话,便出现了德行私塾的夫子方德名的桌上。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为了把私塾开起,他做过许许多多的努力,大把的洒出银钱,拿到县令的手稿,揣摩县令的风格,令私塾中的学子戳中县令的下怀。

    如今,这手段竟然不顶用了吗?

    ……

    那边愁云惨淡,这边喜笑颜开。

    陈延已经拿了两个第一了,这意味着只要在后面的考试中,他不出现错漏,能正常发挥,县案首便近在咫尺了。

    沉稳如陈延,心头的血也不自觉地沸腾起来。

    在这喜悦的氛围里,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考试相继拉开帷幕,陈延稳中取进,交上了自己最满意的答卷。

    二月底,春意渐浓,柳树枝头已经有了些许嫩绿的新芽。

    川安县的学子都在静待县衙发案,因着最后的连覆吕氏私塾剩下的学子是最多的,所以众人也猜测,本次县试通过学子最多的应当也是它。不仅如此,今年的案首,恐也花落吕氏,毕竟,那连四场都是第一的学子陈延就在吕氏。

    一时之间,吕夫子家的门槛都被踏烂了,之前从私塾里转出去的学子更是悔不当初,求着上门来让夫子重新收下他。

    但夫子现在不想招生,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学生到底有几个过了县试的。

    终于,在所有人焦急的等待中,县衙发案了。

    陈延、陈壮壮,还有两人的父母一大早就赶到了张榜的地方,陈延和壮壮还有两位女眷被陈家两兄弟强留在了榜对面的茶馆内。他们自己则穿着棉衣,一身是劲儿的扎进了人堆里。

    为了看案,昨个多财多富两兄弟还强迫壮壮同学再教了一边陈延和陈安三字儿咋写。

    清茶入口,陈延长舒了一口气,壮壮则心跳如擂鼓。

    突然,壮壮的面前也多了一碗热茶,陈延的声音随着袅袅热气一起传来,“大哥,别担心,你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他话说的十分坚定。

    恰至此时,外间长号响起,两人侧目,影影绰绰的人群间,张榜的人来了!

    茶馆里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

    外边的人潮一下拥挤起来,陈多财和陈多富仗着人高马大,牢牢占据着最前方的位置,直至红榜贴好,陈多富一眼就看见了陈延的姓名!

    “我儿中了!”

    他在人群中惊呼出声,但没有人觉得他失礼,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艳羡的目光。而还没找到儿子姓名的大伯陈安开始着急了,他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经快白茫茫一片了,怎么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大哥,我跟你一起找!”

    人多力量大,很快,两人在第三排的中央找到了陈安的名字,“我儿也中了!”

    巨大的喜悦笼罩了这两个农家汉子,多财和多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一天,儿子榜上有名啊!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同振,竟都喜极而泣,落下泪来,而后又抱在一起,边哭边笑,嘴里还念着中了中了。

    以至于旁边的一些人看见,心中生疑。

    “这是两兄弟一起考试,额,人到中年过了县试,喜极而泣了?”

    “不对,方才听他们说好似是儿子过了。”

    陈多财和陈多富在这里你抱我我抱你,各种情绪宣泄,喜悦同频,而另一边,坐在茶馆里的四人心则吊了起来。

    “爹/相公怎么还没回来?”

    李银花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是儿子落榜……他们不敢回来报信吧?

    不行,等不得了,四人急匆匆结钱走了出去,刚到人群侧边,想探头去看,就发现两个抱在一起的汉子被后面急着看榜的人给挤了出来。

    再这么定睛一看,这两个抱在一起的人,竟就是失踪了好一会儿的陈家兄弟。

    “……”

    “你们这是?”

    高兴劲儿过了,两个大男人这么哭哭啼啼自然自觉羞赧,便立刻转移话题,道:“中了!康哥儿高中案首!”

    “壮哥儿也在中上游之位!”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案首二字极大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周围嘈杂声里,惊讶、贺喜、恭祝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