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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76节

    珍卿看过报纸,见陆si姐顾自抽泣,她面前三个尼姑的其中一个在说话: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这位施主——”

    “可为什么一个门童也能中,我连一个小彩也不曾中。”陆si姐痛不可当地打断她。

    那尼姑又宣一声佛号:“女施主,达摩祖师言,若得荣誉好事等,是我过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

    陆si姐抽噎着道:“小师父,你是说我没做好事,才中不了大彩吗?”

    三个尼姑都愕然看她,珍卿走上前,从钱袋里拿出三块钱,分别放进尼姑们的钵盂里,笑着说:“尼师道法精深,小女随喜。”

    刚才跟四姐说话的尼姑,看看珍卿给的一块银洋,眯眼笑着说:“阿弥陀佛,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布施,后必得安乐。善哉善哉。”

    忽见陆si姐随手一抛,往尼姑盂里丢个啥东西,看那颜色好像是奖券——也就是后世的彩票。

    三个尼姑默然无语,不说一分钱都没中,奖券给她们干啥呢,却听四姐语出惊人:“三位小师父,我家人都厌弃我,我也看清世态炎凉,我今日悟了,跟你一道去了吧。”

    尼姑扫量四姐穿戴,紧张地宣佛号说:“这位施主,你与佛门无缘,请于红尘中了结尘缘吧。”

    说着这三个出家人,脚上踩着风火轮似的,没两分钟就走不见。

    陆si姐痛苦得不得了,几乎要以头抢地了,她说尼姑看她穷酸,都不愿意带她吃斋念佛。

    珍卿真是一言难尽,蹲下来好奇地问:

    “四姐,你想出家?做尼姑要剃光头,冬天一起风头皮都吹破,还要持好多戒,牛扒不能吃,红酒不能喝。也许,做道姑滋润一些。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陆si姐跳起来打珍卿,珍卿向后闪避两步,被一个人拉住胳膊,就听杜教授嚷四姐:“惜音,你又怎么了,好端端打珍卿做甚?”

    四姐看珍卿有爹护着,一时间委屈全涌上来,叫道:“你们全把我不当人,我干脆死了干净!”

    杜教授赶紧过来拦,她把头撞向杜教授,好像顶到杜教授的肺了,里面有人出来拦阻。从外面来的封管家,见状赶紧帮着按住四姐。

    经过一通乱战,四姐把自己弄得够狼狈,还叫外人看足热闹,还有人小声问,这女孩是狂躁病犯了吗?

    珍卿也累个够呛,她重新走进东方饭店,在茶座里坐下捯气。见前头柜头那里,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子,在那里询问什么。询问完就去等电梯。

    珍卿没有多在意,默默地把气喘匀。

    珍卿见电梯那人多,就走楼梯上到三楼,上完厕所出来,一个侍应生惊慌地跑出来,高声喊着:“杀人啦!”

    是他们家包厢的方向,是她家人出事了吗?

    珍卿赶紧拐到走廊里,就见到叫人思维停止的一幕。

    准姐夫赵先生站在一旁,捂着他受伤的胳膊。谢董事长惊恐地站她身边。

    而他们对面站着的,背对着珍卿的人,是刚才她在前台见过,穿着长长燕尾服的人,他似乎有什么武器,架在被挟持者的脖子上。

    他挟持着一个女人,看衣服是吴二姐。吴二姐,天呐!

    珍卿瞬间觉得血液倒流,一时间身体像被冻僵了,她紧张向四下里张望。

    这饭店走廊装设很清爽,连个装饰性的花瓶都没有。她想起厕所旁边,好像有清洁工的工作间。

    珍卿努力不让脚步太响,她紧张得头皮发麻,循着本能悄悄去来。

    等珍卿返回来的时候,从另个方向回来的三哥,正远远地站着跟挟持者谈判:

    “柳先生,我以生命和名誉向你担保,我们家人一直在澄清,我们全家的所有人,没有一人说您殴打我继父,我们一直向所有人澄清,他的脸是被蜜蜂蜇伤,跟您一点关系没有。

    “请您放开我姐姐,我保证,只要您放开她,我们全家人连续一个月,在报纸上、无线电广播上,发表给您的道歉声明——”

    吴二姐的前男友柳惜烈,他的声音已扭曲了:“我不信,你们这些腐臭资本家,蛇鼠两端,见利忘义,还有这个见异思迁的贱女人——”

    陆三哥向柳惜烈身后,露出讶异表情,柳惜烈顺势也转过脸,就见一个长棒从天而降,径砸在他拿刀的胳膊上。

    他手臂吃痛手向下一低,珍卿再接再厉,再次砸他握刀的胳膊,三哥忙冲上来扯胳膊夺刀。

    谢董事长和赵先生,把吴二姐救下来,赶紧检查她颈部的割伤。

    陆三哥夺下柳某手中刀,惊见柳某在夺小妹的长棍,他直接飞脚踢柳某的腿,本在与柳某夺棍的小妹,出其不意地把手一松,柳某一吃力向后坐倒。

    小妹飞身跃起,往柳某身上一顿乱脚,踢得柳某哇哇惨叫。饭店的人一涌面上,把爬不起来的柳某制住。

    珍卿这时肾上腺素飙升,连汗毛都直竖起来,头脑也忍不住发热。

    柳惜烈已经被制服,她还飞着脚,往他身上狠狠地踢,在柳某肚上又狠踹一却,小姑娘发狠叫嚣:

    “野猫子腰里别把枪,你也变不成森林王,姑奶奶打得你奶妈不认识!你来啊来啊,再来啊!”

    陆三哥拦腰抱着她,珍卿情绪激烈,在那乱弹腿,一身蛮力把三哥带得也站不稳,本来三哥是严阵以待,一时间是哭笑不得。

    他一手紧揽珍卿的腰,一手从前面按住她的手,气喘吁吁地,在她汗湿的头发上吻两下,让她转过来面对他,用力钳住她肩膀,软语安慰着:

    “小妹,我们没事了,二姐也没事了,大家都没事了,你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下去……”

    他摸她的脉搏跳得很快,通红的脸上汗珠滚滚,然后感觉她身子一软要晕过去,他连忙抱住她看向二姐——二姐脖子上流了不少血,饭店的医生已经来了。

    陆三哥看二姐的伤,觉得触目惊心,惊问:

    “要不要紧?”

    第199章 忽言人性之难测

    陆三哥紧抱着珍卿, 回头问吴二姐要不要紧。

    谢董事长松一口气说:“幸亏还只在皮下。”他们看医生做紧急处理,处理好赶紧送医院。

    大房两口子带孩子们走,本就带走两个听差;陆si姐在下面闹事, 谢董事长叫一个听差,先送陆si姐回去。着实没想到会遇见这种紧急事故。封管家总算赶过来, 万幸是有惊无险。要不然不晓得怎么收场。

    封管家说车已经备好。谢董事长要去盯着吴二姐, 临走前紧紧拥抱珍卿, 捧着她的脑袋, 在她额头上亲吻, 很动感情地说:“我的乖乖,今天多亏有你,母亲一辈子感谢你!”

    谢董事长叫小儿子照顾小妹, 等缓过劲儿送小妹回去。杜教授也过来看珍卿。

    三哥把腿软的珍卿抱进包厢,给她按摩一下四肢,又拉她起来慢慢地走动, 走了一会, 她脸上红潮退些, 头脑也清醒一些。

    一直难以置信的杜教授,对他闺女表现得如此神勇, 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记得她暴揍过元礼, 可她今天面对的可是持枪的歹徒啊。

    杜教授追问珍卿的心迹,三哥叫杜教授别问, 珍卿刚才救人心切, 是激发了身体的潜力, 她现在明显很疲惫虚软。

    见小妹还显得恍然, 三哥对着她温声絮语:

    “现在一切都别想, 我们都没事了, 你保护了二姐姐,你是好样的。我一会打电话回去,晚上就能吃糖醋肉、炸紫苏肉、水晶蹄蹄、老鸭汤、酱牛肉,还有连花酥、玫瑰糕……你想吃什么,应有尽有”

    珍卿哭着睡着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哭。

    一个小姑娘英勇救人的事迹,被饭店的好事之徒传出去。陆三哥准备带珍卿回家,饭店的前堂,早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和看客堵住。

    陆三哥在东方饭店有股份,饭店的人积极配合他,把该清场的地方清过场,在饭店人员的掩护下,他们带着珍卿顺利坐上车,

    回到楚州路住宅,珍卿睡得特别深,怎么叫也叫不醒,三哥只好一路把她抱回房间。

    杜太爷吓了个半死的,他这一天天的,总担心珍卿有个好歹,没想是怕什么来什么。

    三哥和杜教授编个谎,说路上有两个苦力争ji女,当马路上打得头破血流,珍卿有些怕血,冷不丁看见被吓到了。

    杜太爷似信不信的样子。

    一路跟着三哥上楼去,珍卿被安顿在床铺上,老妈子仔细检查过,说一点外伤没有,也叫了医生来看过,说珍卿是运动过度,可能还受了点惊吓,休息一夜就好,也没给她开药。

    说了没大碍,杜太爷却神情凝重,追问珍卿到底是怎么被吓到。

    杜太爷和杜教授编的话,他是一笔一划都不信,最后他发了脾气:

    “这妮儿我还不晓得!她一小胆子大得出奇,啥事儿她不敢干?!啥地方她不敢去,她才上启明那一年,在坟地里头睡了一夜,事后一点不觉性。一个妮儿,胆子比男人家还壮,在我们睢县谁不看她例外?!

    “她要是托生个男娃儿,那是当大将军的好材料,你们说她是个啥人,啥事儿能叫她吓着!!哼,还糊我!”

    杜教授听得目瞪口呆,追问:“她一个娇小姐,咋睡到坟地里,你是不是打她了?”

    坐在床边的陆三哥,也颇觉耸然,这听着像是天方夜谭。

    他看着睡颜恬静的小妹: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像温驯的黑色海藻,静静地映衬着她的脸宠,她恬静酣然的脸,让她整个人显得柔美无害。

    陆三哥心想,这张脸的主人,睡过坟地而夷然不惧。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不像看起来那么温顺。可她总在刷新他对她的印象,叫他总不能完全认识他。这种感觉叫人不晓得怎么形容。

    金妈过来悄声说,一位姓蒋的先生打电话,说是关于二小姐的事。

    陆三哥握着珍卿的手,起身在她额头上轻吻,杜太爷看得目?欲裂:他往谁脑袋上乱亲呢,她长个脑袋是叫你胡亲的吗?

    但杜太爷不及说点什么,陆三哥匆忙下楼接电话。

    杜太爷不知道一句话,叫活得久了啥事都能见到,不过他现在正是这样的感觉。有人当众“非礼”他孙女,按说他应该生气。

    可想一想,登徒子亲的是自己老婆,好像也争不出个一二三。

    杜太爷怅惘而纠结,在房里来回溜达不吭声,一向温婉的杜教授还在发急追问:“你说呐,是给她打多狠,她才离家出走嘞!”

    杜太爷与儿子有心结,之前都默契地回避着,才没闹出什么风波来。

    今天难得见这一回,杜太爷心里觉得好寻常,没啥特别的情绪反应,父子之情被时间消磨,比较有限。

    杜太爷冷哼讥笑:

    “还有脸问?!你早干啥嘞,你亲闺女,十几年不闻不问,心狠呐,心比我狠呐。”

    说着他打量杜教授,很不满意地说:“你有啥好追究嘞,我还不晓得你,你给自家吃这肥,你看珍卿瘦成啥样?!还有脸问!”

    杜教授闻言理亏,讷讷地不说话了。

    看他丢了魂似的,杜太爷又愤愤了:

    “你给她三表叔的信,叫她看见了,你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说以后啥也不管她,妮看了信哭成那样。我一小给她带大,少见她哭……”

    杜太爷想起那情景,忍不住抹了眼泪,觉得人一老眼泪窝窝浅。杜教授也失魂落魄的。

    睡到晚上八点钟,珍卿饥肠辘辘地醒来,杜教授良心发现,难得愿做个好老爹,看着珍卿吃完饭,还一直守着她说话。

    杜教授追问,珍卿为什么会睡到坟地。

    珍卿回想那一幕幕,看着眼前的杜教授,心情略感复杂。

    人的情感与记忆息息相关,她的记忆片断组成的杜教授,一直是个不负责任的自私鬼,这种印象根深蒂固,导致无论杜教授做什么,她心里还是有芥蒂。

    不过被人嘘寒问暖,总比让人漠然以待的好。

    她大略讲一下睡坟地的因由,杜教授听完很复杂,有点狼狈地低头感叹:“你祖父说,你要是男孩子,是个当将军的好材料。果然不算错!”

    珍卿擦擦嘴,不置可否。她忽然想起来,那时候谢董事长分明怀孕,并且先后怀了两次孕,怎么都没能生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