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镜中妖(二)
「......」双方懵逼了一会儿，脑中零一猛地喊出「快跑」，白玖玖当即反应过来，低下头如闪电般窜过厨娘脚边，四肢飞快地逃离作案现场，临走时还不忘再咬走一块已切好的肉。 厨娘大喊着：「死老鼠给我站住！！！」 后方传来一阵叫骂，令繁乱的灶房更显吵杂，白玖玖加快脚下速度，在心中哼了哼，「眼瞎了吧，哪有老鼠长得像我这般水灵可爱。」 零一装作没听到，一面给他指路。 雪貂灵活地跑离身后喧嚣，凭藉夜色掩护在草丛中穿行，须臾身后便没了追兵。 穿越以来第一次跑这么快，雪貂也有些累了，步伐渐缓，最后趴在一簇草丛边歇会儿，塞着肉的鼓囊囊双颊还时不时嚼几下，鬍鬚跟着一颤一颤，煞是可爱。 就在白玖玖享受得来不易的美味时，身后倏忽传来气息，竟是不知何时有人接近，白玖玖身形一僵，还没做出反应便被人拎了起来。 「贪吃的小东西。」低沉醉人的嗓音自上方悠悠传来，若是寻常姑娘听到这语调怕是会被迷得晕头转向，然而白玖玖不是，他心中惊慌，四肢仍然在空中徒劳地挣扎着。 来人还感兴趣地摇了摇手中不断挣扎晃动的雪貂，让有些微恐高的白玖玖驀然僵住，四肢一动不动，盯着距离自己遥远的地面，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零一见宿主这般，出声安慰道：「宿主你现在可是个妖，就算从十丈高摔下去也不会怎么样......咦？还是会受伤吧......」 系统陷入纠结，白玖玖被这毫无用处的安慰吓得更僵硬，忙逼着自己别往下看，他缓缓抬头，来人长相映入眼中。 男人俊眉星目，英俊脸庞上带着一抹微微邪气的笑容，身着一袭玄服，金色纹样沿着暗色衣袍漫向袖摆，隐隐勾勒出富贵之势，明显是先前那重阳楼中左拥右抱的华服男子。 华服男人似是察觉到雪貂的恐惧，挑了挑眉，将拎着的雪貂放在掌心，却还是牢牢禁錮住，让雪貂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脚终于能踩着，而不是悬于空中，白玖玖心中的恐惧消退了些，他抬头瞪视着华服男子，兇猛地朝他嘶吼了几声。殊不知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落在华服男子眼底不仅毫无威势，还显出几分可爱。 尤其雪貂那张脸上还残留着一些食物碎屑。 华服男子眼睫之下浮现笑意，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雪貂洁白的额头。「你是谁养的宠物？还是自东面的山跑出来的？」 「系统提醒，此人为世界重要角色之一，严承明。」系统平板的声音驀然响起。 白玖玖呆滞了一下，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系统你可以再延迟一些没关係啊！每次都迟一步出声你觉得你这样对么！？ 遭到宿主抱怨的零一默了默。 我只是旧型智能系统，运转速度慢，我也很绝望啊我。 咦好像曝露了什么？ 白玖玖正看着严承明思考，仔细想想，在这个世界样貌能生得那么好看，又观其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傲气，定然不会是路人甲、乙，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能遇上主角攻。 望向严承明似乎对他颇有兴趣的神色，白玖玖驀然心生一计。 雪貂在严承明手上呆愣了一会儿，又以诡异目光瞅了他几眼，随后竟转过身似是要直接跃下至地面。严承明瞧着雪貂坚定却又不由自主透出恐惧的模样，微微一楞，就在霎那间，雪貂便已自他掌心跳下落至地面，随后头也不回朝某个方向跑去。 严承明回过神来，俊眉微蹙，双脚情不自禁追着雪貂而去。 雪貂并没有一会儿便跑得不见影子，反而是一面跑着一面耸动鼻子轻嗅，似是在辨识方向。夜风拂过，枝叶婆娑，雪貂始终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跑着，耳朵时不时颤动几下，好似在警惕四周是否有人靠近。 不一会儿雪貂便到了一栋妆点雅致的楼前，牠身姿灵活地跃上栏杆溜进楼中，徒留严承明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严承明眸光沉沉，思忖了片刻便将隐于四周的暗卫唤出，「查查是谁居于这栋楼中。」他很好奇，是谁拥有这隻看来异常通人性的雪貂。 下了命令，严承明这才收回目光，拂袖离去。 赵以南的寝室中，雪貂悄悄推开窗户，暗搓搓探进头看了看，床上的赵以南仍在熟睡，他放轻脚步进屋并关上窗，几步跳跃回到妖镜中。 「怎么样？」白玖玖笑嘻嘻地问零一道。 如若严承明真的对他有所兴趣，或许便会追寻着他查到赵以南头上，因此让主角攻察觉到主角受的存在，推动剧情发展。 零一搜索了一下数据，也高兴道：「成了。」 等严承明查清赵以南的身世，按照小说惯例，说不定就能因此喜欢上赵以南了。 白玖玖开心地瞇起眼，觉得这个世界比动不动就崩坏的上个世界好多了。 除了无法尽情大吃大喝这点让人不满。白玖玖咂吧了一下嘴，觉得刚刚才嚥下的鸡腿味儿彷彿还残留在口中，令他更馋了。 白玖玖指挥着零一再放个片子，以转移自己对食物的渴望。 十几天瞬息而过，须臾便到了重要事件发生的时间，也就是赵以南被某个王爷赎回府中的日子。 那时白玖玖正在看一部星际动作片，看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简直都要把任务拋在脑后了，零一的系统提示音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影片放映完毕，白玖玖才意犹未尽地问道：「世界路线怎么样了？」 零一默了默，冷漠道：「没什么异常。」 白玖玖舒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零一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憋不住，怒道：「你难道不关心一下剧情进行到哪个部份了么？」 正在犹豫到底是睡一觉好还是再看一部片的白玖玖闻言愣了愣，「这段时间不是没有雪貂的戏份么？」 零一卡住，随后又不满道：「但你还是要时常关注剧情，确认有没有出错啊。」 白玖玖眨了眨眼，「可你说剧情没有异常了。」 零一滞了滞，竟然不知该怎么回嘴。 宿主什么时候逻辑变得这么好了？零一内心悲愤。 白玖玖自然不可能没发现零一的异常，他想了想，驀然明白了什么，对零一道：「誒，你是觉得我不陪你说话所以无聊么？」 零一顿了顿，怒喊道：「才不是！」 白玖玖偏头想了想，「你可以和我一起看影片啊......」 零一哼了声，「那种星际片我看多了。」 敢情是不喜欢星际片？白玖玖想想零一的身分，顿时瞭然。在零一原先所处的世界，只怕和星际片中的场景相差无几，毕竟是能创造出如此仿人性的系统，科技发展必定已极为逆天。 看透了系统傲娇的内心，白玖玖索性顺着它的意思放出神识探一探镜外，了解一下目前情形，却在看清镜外情景后一楞，面色愕然。「......这是？」 入目是一间简洁却不掩奢华的寝室，同重阳楼相比明显不同，妆点更高贵几分，就连床身也大了不少，观那床柔软锦被，便知定然极为好睡。窗旁摆着一白瓷花瓶，瓶身以朱墨勾勒出寥寥几笔花影，隐隐现妖嬈之姿，瓶中却未插一朵花。 室内不见什么多馀装饰物，除却花瓶便仅有墙上掛着的一幅桃花图，灼灼桃花铺散开来，重重桃瓣掩映间似有一人影徐徐行来，极尽风雅，虽未看清却彷彿能感受到其卓绝之姿，惟那人影格外模糊，好似被雾气遮罩住，令人无法看清。 妖镜被置于一张红木桌案上，案上极其乾净整洁，文房四宝端整摆着，倒显得妖镜格外孤伶伶。 白玖玖愣了一愣，顷刻便思索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世界路线中赵以南仅于重阳楼待了半个月，随后便被当今王爷裴子濋相中，赎回王爷府，也正式展开剧情。在王爷府期间，赵以南会正式和严承明相见相识，前期大反派裴子濋则各种作妖，并将原属于赵以南的妖镜夺走...... ......咦？等等...... 白玖玖眨巴了下眼睛，终于发现重点了，「所以我现在是在谁手上？」 零一回答：「当然是裴子濋。」 白玖玖惊讶于剧情竟在不知不觉间进行到这里了，也有些感慨自己就这么随便的换了个主人。然后...... 「其实这和我并没有关係。」白玖玖无所谓地道，用雪貂的小爪子抓来遥控器，又开始挑选下一部要看的片子。 镜妖在这个阶段确实没有任何戏份，只是一枚看似毫无灵智但又有些妖邪的镜子罢了。 零一不满于宿主消极怠工的态度，可话还没说出口，便听白玖玖驀然道：「有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吗？」 零一懵了懵，「......没有，那是什么？」 白玖玖笑得狡黠，「说不定你会喜欢，在我那个世界，这部可是很有名喔。」他又补充道：「你不是说过喜欢羊么？」 零一已然忘记刚才要说什么，见白玖玖难得推荐，按捺不下自己的好奇心道：「那我就看看吧。」 一看不可收拾。 白玖玖见着自家系统分分鐘沉浸在动画片中，无声勾起嘴角，又挑了部警匪片播放起来。 花了一个多小时将这部警匪片看完，白玖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随后感受到一阵不对劲。 雪貂精和妖镜虽是两体，关係却又紧密难分，尤其是雪貂精在镜中已待了逾百年，于其中温养伤势，元神竟与这神奇的镜子有所牵扯，就像有无形的丝线连接双方，让雪貂精与镜子牵连在一块儿。换句话说，便是这镜子有异样，诸如泡在水中、遭到破损等，雪貂精虽不是直接感受却也能有所察觉。 而现在白玖玖便能感觉到有人正抚摸着镜子。 白玖玖心下一惊，登时放出神识。 一名模样好看的男子正手执妖镜，彷彿是在查探似指尖于镜上不断游移。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衣袍，顏色素淡，浅浅银纹漾过衣襬处，好似映着月光的水波荡出涟漪，透着清贵高雅的气息。 男子面容俊美，挑不出一丝瑕疵，不似严承明眼尾上挑带着邪气，而是一双似墨玉般的黝黑双眸，眸底一片古井无波，淡然得彻底。 此刻男子正漫不经心地望着手中妖镜，举手投足间是隐隐矜贵之气，这样姿容无双的男子，唯一的缺憾便是坐在轮椅上。 前期的大反派，裴子濋，是个腿瘸之人。 白玖玖早已透过零一传输的世界路线明白这事，此刻亲眼见着还是有些感慨，果然再完美的人也会有所缺陷。 只是......看着仍停留在镜上那双好看的手，白玖玖莫名有种被性骚扰的感觉。 「大胆狂徒！放开你的狗爪！」 白玖玖当然不可能这么喊出来，要不估计下一刻就会被零一的怒火覆盖了。他只能默默忍受那奇异的感觉，一面观察这位给主角攻受下了许多绊子的反派。 「老实说，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反派。」白玖玖望着裴子濋一派淡然的模样，在内心嘀咕道。 零一的声音却驀然出现：「宿主你现在的模样也不像反派啊。」 白玖玖低头望了望自己毛茸茸的四肢，「......」 裴子濋再怎么观察，凭他的人类之身自然不可能看出什么猫腻，半晌便将镜子随手放在桌上，另外拿了一卷书看。 白玖玖本以为裴子濋将妖镜自赵以南那儿夺来只是因为妖镜的传闻，如今好奇心过去，也没有观察出异样，裴子濋便应会对妖镜置之不理。没料到明明就是面看似平凡的镜子，白玖玖也不认为自己有曝露什么，裴子濋愣是每日都会将镜子拿出来琢磨一番，雷打不动地摸上一摸，随后再泰然自若地放回暗格中。 白玖玖不太懂这是什么心思，是出于谨慎的心态而摸索妖镜，还是裴子濋真看上这面镜子了？ 白玖玖深思半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约莫是这王爷喜欢照镜子吧，我这镜子外表没别的特色，就是照得特别清楚，哈哈哈哈......」后面伴随着一串魔性的笑声。 要是他长得这么帅，也会想每天照镜子自恋一下。 零一：「......」 零一继续看它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不想理会脑回路莫名的宿主。 想通了其中缘由，白玖玖索性不理会裴子濋每日的上下其手，反正也不是直接摸在他身上。白玖玖唯一疑惑的是，裴子濋举手投足间竟令他有几分熟悉感，隐隐似曾相识，可他回忆一遍同学朋友，也没想起是和谁相似，何况这么扎眼的样貌一般看过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过了约莫三日，妖镜的前主人寻来了。 彼时裴子楚正倚于榻上，手执白玖玖看来内容艰深晦涩的书卷，一旁有日光透过窗櫺映入屋内，将整间屋子映得亮堂，也将裴子濋的眉眼笼上一层薄光，更似人间绝色。 掛于墙上的桃花图在日光中微微朦胧，妖镜安静地躺在暗格之中，依然未出现任何异样，遑论传闻中噬人性命的能力。 听到下人的通报，裴子濋面色浅淡，丝毫没有夺人物品的愧疚与心虚，反而应允了赵以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