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女

    秋狩当日，孙粲随着应皇后于行宫休息，除了贵妃叶氏，多数嫔妃都来了。

    萧十二娘如今颇得盛宠，武帝已连着几月都去了她宫里，赏赐的东西也似流水，源源不绝。

    “六姊！”

    她见了孙粲便笑着挽了来，即刻，便是一股子甜香袭来。

    好怪，孙粲记得她从前惯用的并不是这香料。

    “六姊怎么了，怎得这样看我？”

    “许久未见你，想得紧。”

    “我也想六姊，我一人在帝京，唯一可亲近说话的便也只有六姊了……”

    萧氏出美人，只稍稍做个哀愁的模样，便已足够惹人怜爱了。

    应皇后笑了声，“这也难怪，你年纪轻，离家又远，六娘又是个好脾气的体贴人，怨不得你时刻想她。只是她身子弱，需得在家静养。”说罢，她顿了顿，“那周才人与你年纪相仿，倒不如让你二人做个伴，住在一处的。”

    萧女仿佛是很欢喜的，笑着谢过应后。若非深知她脾性的孙粲，也差点真信了她的鬼话。

    萧周二人前后进宫，加上前些时候那异族的公主，三人在后宫大有三足鼎立的趋势，武帝如今临幸最多的，也是这三人。

    然而……

    “什么事？”

    孙粲有些猜到这萧氏私下请她来的缘由是为何。

    “这茶是我特地从家里带来的，每每见着，我便想起过去与六姊在家中玩闹的情景……”

    萧女面上惆怅，似有怀念过去一般，又斟了茶，“六姊尝尝，可是从前那个味。”

    “味道不变，茶依旧，可人不再。正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倒不是茶变了，变的是人心啊。”

    “六姊可还是怨我？”

    “我从未怨你，那事与你无干，你是无辜的。”

    孙粲面色淡淡，只喝了一口茶，便没动了。婚姻之事，多为父母操办，她如此，萧女亦是如此。

    “六姊，许多事情我没有办法，非我之意，可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继续。”

    “萧家那来信了？”

    “是……”

    为了什么，她们心知肚明，无非是借着如今恩宠，早些怀上皇嗣。

    “你若请我来诉苦，那是找错人了，若是为了旁的，我更没办法。”

    孙粲无意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我……六姊，我如今身边最亲的也只有你了，你向来聪明的，你若是肯帮我，那我一定可以成功。况且——”萧十二娘到底警惕，压低了声音，“我若真怀上龙子，自然对我们是有大好处的。”

    “哦，什么好处？我倒是不清楚。”那孙粲似是感兴趣了，挑着细细弯弯的眉，“那是你的孩子，与我又何干呢。”

    “你我皆是出身世家，从前如何风光，也是知晓的。可如今，陛下扶持寒门，欲要借着寒门打压士族，前有薛卢两家，如今是郭家……六姊，倘若我真——”

    萧女话未说完，便被孙粲打断了，“你怀不上的，就算有，这孩子也不会出生长大。”

    那多情的眼儿似笑非笑，打量着萧女好一会，“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萧氏？我劝你还是早早打消了这念头，倘若真怀了个帝姬倒也罢了，可若是皇子——一尸两命再简单不过！”

    这宫里谁都能怀上龙嗣，可唯独两人不可，一是萧女，二是那异族公主。

    那孙粲回到住处时，便见那换了一身衣服的应翼笑着出来。

    “去哪了？等你好一会，这人多又乱，切莫要乱走。猎了好些东西，今日倒是畅快。”

    “跟人说了会话，你何时回来的。”

    “有一会了……怎得你身上有股子甜腻腻的香味？”应冀凑近了又嗅了嗅，他只觉好熟悉，只是想不起是哪了。

    “方才在萧氏那沾着了。”

    孙粲命人烧了水，她准备沐浴换身衣服。

    “怎得与她一块了，离她远些。哦，瞧我，她是你表亲，你与她一块倒也不奇怪。可惜这次呦呦身子不适，不然你也有说话的人。”

    谢娴本也有来的，只是因孩子病了，不放心，便留在家里。

    “没人说话算什么，若是能让呦呦好起来，我便是闭门在家一年都无妨。”

    也不知怎的，把孩子的烧热一直未退，时好时坏。

    “会好的，我已让人去寻善治小儿疾病的大夫了，要不了几日，便带到孙家。”

    “嗯，但愿一切都好吧。”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种种事情都一件紧着一件来。孙粲想着萧女那意思，只怕要不了多久，萧家便会派人来一趟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