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龙与巫师（四十六）

    中域平原的路上，沐羽和埃文正结伴走在前往莫雷城的路上。

    沐羽并没有给埃文套上锁链之类的东西，只是缴获了他的武器和盔甲。埃文穿得盔甲很一般，仅仅只是材质比较好，没有附带任何的超凡力量，所以并非得到系统承认的装备。

    对此沐羽还吐槽了好久，一位圣堂骑士难道不应该浑身上下都是精美的装备，等着他去扒吗……

    言归正传，羽子哥在埃文投降后，便将剩下那些存活的骑士，全部扣押在了弗弗里斯，以此作为人质。

    同时，为了让那些骑士们能够安分一点，他还拿埃文的性命威胁他们。

    因此，埃文和被俘虏的骑士们，都担心对方的生命安全，不敢轻举妄动。

    这都是反派惯用的伎俩，沐羽用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你就不担心，等到了莫雷城，我跟那里的守卫汇报真实情况？”

    路上，埃文忍不住与沐羽攀谈了起来。

    “哈，你不会这么做的。”沐羽淡定地答道，“你手底下的那些骑士都还在我手里，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当时就不会答应我这件事。”

    “更何况，你真以为莫雷城的守卫就拦得住我吗？恕我直言，在我眼里，除了莫雷本人，你们这些圣堂骑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

    沐羽耸了耸肩，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位。

    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当初他从弗弗里斯突围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所谓的圣堂骑士，也并非个个都具有那种无畏的骑士精神。

    那会儿但凡那两名圣堂骑士勇一点，拼死也要将沐羽留下，还真会给沐羽带来不小的麻烦，一旦他的行动被耽搁，后续袭击埃文和多洛斯带领的驰援部队也不会那么顺利。

    所以，骑士……呵呵……

    “……好吧，他们确实拦不住你。”埃文无法反驳，“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确定莫雷城还没收到弗弗里斯被攻陷和驰援部队被袭击的情报？你就不怕到了那里，莫雷亲自‘欢迎’你吗？”

    “好问题，不过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沐羽依旧淡定地答道。

    毕竟这个问题……沐羽也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清楚王元白那家伙是怎么办到的。

    那家伙找出了莫雷城对外的所有情报收集点，并且还将虚假的情报反馈给了对方，直到现在，恐怕莫雷城的骑士们都还以为战争仍旧持续着，甚至弗弗里斯还占据了上风。

    只能说，在这种信息比较封闭的副本背景中，对于王元白那种擅长打情报战的职业太过有利。

    “行吧，那我再换个问题。”

    好家伙，你这是没完了啊……沐羽嘴角一抽，他当然知道埃文这是在套取情报，不过沐羽也并不在意，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巫师阵营的人，套就套呗，两边打得更激烈一点，他才有油水可以捞。

    再说了，他对巫师阵营还真不是很了解，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以提供给埃文。

    埃文思考片刻，不解地问道：“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要以如此残暴的方式对待那些村民……即便你们最后倾覆了圣教的存在，得不到民心的你们，一样无法成为真正的统治者，不是吗？”

    “首先，我要声明一下，我跟那群巫师没有关系，他们先前做的任何事情，也与我无关，我只是目前跟他们处于合作的关系，仅此而已。”

    沐羽接着说道：“至于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他们做了那些暴行，我不清楚，也不关心……”

    反正无非就是需要人类灵魂的献祭或者收集一些负面能量之类的理由吧，对于这点，沐羽是有过猜测，说不定跟巴泽尔有关。

    不过沐羽也懒得去证实，正如他所说……他不在乎，可能在乎的家伙还被关在某间小黑屋里接受特（tiao）训（jiao）呢~

    “至于你的后一个问题……”沐羽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说道，“埃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民心对于统治者而言，根本不重要，或者说，谁赢下这场战争，谁就可以成为民心所向。”

    “……很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埃文啊埃文，我说得更露骨一点吧……你觉得活下来的这些愚民，会在乎统治者曾经做过什么吗？不！他们只会在乎统治者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反正当初死得又不是他们，只要能活下去，谁来当这个统治者都无所谓。”

    沐羽这么个把月以来，已经接触过无数底层的村民，也混入到他们的日常中去，对这个世界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已经相当熟悉。

    他继续说道：“对于这么一些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愚民而言，只需要请一些托，再开几场公开演讲煽动一下……就像你们骑士为他们服务了这么多年，前不久你们被泼脏水时，他们不一样还是相信了。”

    前阵子的舆论风波，虽然背后有沐羽的推波助澜，可实际上，技能的有效范围、冷却时间以及持续效果，注定了他不可能操控每个人的思维。

    他无非就是踩了几个点，种下了几枚种子，又花钱请了一些托，来了几场质疑罗伊尔圣教的公开演讲，这股风波就像是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中域，停都停不下来。

    罗伊尔圣教过往百年，好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信服力，也随之崩塌瓦解……可人就是这样，越是文明程度低的社会，越是如此，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极其容易被煽动，并且也懒得或者没有能力去辨别真伪。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民众，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证实事情的真假，但是议论和造谣，并不需要成本……反正大家都在说，也不差我这一句吧？是真是假也会有人去证实，就算我说的是错的，到时候他们也早就忘了我说过什么，参与进去反而能显得我紧跟潮流。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抱着这种想法，再加上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阴谋才得以实现。

    “所以，无论那群巫师现在做过什么，曾经做过什么，只要他们成为了统治者，过往的一切，都是由他们说的算。”沐羽拍了拍埃文的肩膀，如此说道，“甚至数百年后，他们的后代，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犯下过何等罪行……我现在问你个问题，你真的清楚罗伊尔圣教的发家史吗？”

    沐羽混入骑士团，自然也接触了一些关于罗伊尔圣教的历史。关于圣教建立之初的历史，是这么说的：莫雷以及其他几位初代骑士，不忍看到同胞们遭受怪物的残害，因此建立了圣教，并且在经过一段长达十年的奋战期后，得到了帕德斯大陆民众的支持，建立了十大城邦，并且拥有管理权。

    更多的细节书中当然也有写，不过沐羽没那闲工夫去看，阅读癖这种嗜好，只有沐子君和沐柒那两个家伙有……所以他只是大概翻了一遍，将一些重要的内容给记了下来。

    沐羽本人并不想对罗伊尔圣教的历史做过多评价，但是你要是问他信不信……他只能说，如果想羞辱他的智商，大可换一种方式。

    据他对这个世界的这些愚民的了解，统治者的出现跟突然有人要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没什么区别，指望他们不闹事，不如期待一下第二天三魔龙会集体猝死暴毙……流血事件必然会发生，武力镇压肯定也少不了，这些在圣教的历史里，那可是只字未提。

    “这种问题，我当然……”

    埃文突然语塞，他意识到一件事，他所学到的知识和历史，都是莫雷以及与他同时代的人撰写的，而那个时代的人，除了莫雷之外，估计全都成了大地的养分。近百年以来的历史，也许还能以口头的方式代代相传，可是往前追溯三百年以上，去证实当初流传下来的历史是否真实……很遗憾，以帕德斯大陆目前的文明和科技水平，恐怕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嗯，除非去问莫雷本人……只是那位老古董说的话是真是假，恐怕就有待商榷。

    “瞧吧，你觉得罗伊尔圣教出现以前，这个世界就不存在其他的统治者吗？你再猜猜，当初莫雷是怎么从他们手里夺走统治权的？”沐羽说道，“当然，我并不是赞同巫学会暗中卑劣和残暴的手段，也不是想说圣教当初也跟他们一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已至此，手段如何不重要，赢才是最重要的。”

    埃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沉寂了十几分钟后，他又开口问道：“那你呢……既然你不赞同巫学会的做法，为什么要帮他们？”

    “这个嘛……快到了。”

    沐羽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两人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莫雷城的轮廓。

    ……

    “快看！是埃文大人！”

    “埃文大人回来了！”

    莫雷城外哨塔上的守卫，远远地便看见莫雷和跟在他身边的沐羽。

    “埃文大人身边那个是……阿九！”

    “真的？还真是那小子！”

    “没想到他居然跟埃文大人一起回来了，说不定是立了功！真羡慕啊……”

    “行了，别废话，赶紧通知里面的兄弟，开城门吧。”

    莫雷城的城门很快便被打开，骑士们纷纷热情地上来与两人打了个招呼。

    “埃文大人！”

    “埃文大人！”

    面对周围骑士们热情且尊敬的招呼，埃文脸上挂着微笑，点头回应，只是这个微笑多少有点僵硬。

    对于是否要揭发沐羽这件事，他内心有过挣扎，但是就像沐羽所言那样，面前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沐羽，揭发的话，也只会徒增伤亡，而且就连被扣押在弗弗里斯的骑士们也会因此丢失性命。

    现在理智的做法，就是带着沐羽去见莫雷，虽然不清楚他有什么阴谋，但是出于信仰和信任，埃文相信莫雷大人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考虑完这些后，埃文刚想解释沐羽的身份，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属实是惊掉了他的下巴。

    “阿九！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没想到啊，你现在居然成了埃文大人的预备役！恭喜恭喜！”

    “阿九！晚上搞点……”

    周围的骑士纷纷热情地跟沐羽打起了招呼，并且看样子还很熟。

    而且沐羽也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脸上还挂着几分得意与害羞，就像是个得到了前辈夸奖而感到不好意思的青涩少年。

    这可把埃文给吓坏了……他彻底迷糊了起来，这小子到底什么人啊？

    跟一众骑士们辞别后，埃文看着沐羽脸上的笑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沐羽吃惊地挑了挑眉，说道：“看不出来吗？我是名光荣的骑士啊！”

    “……看得出来个鬼啊！”

    如果现在有张桌子，埃文绝对要掀他一脸。

    同时他也为圣教的制度开始担忧，没想到居然能有巫师混入骑士团之中，而且还没被发现……那些负责筛选的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巫师的人冒充成为骑士！

    埃文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几次的战略部署都会被敌人识破，合着有内鬼呢！

    然而他不清楚的是，那些事情还真跟沐羽没半毛钱关系……他就是个底层打杂的，虽然勤快但是向来很低调，所以低阶骑士跟他很熟，像埃文这种地位极高的圣堂骑士，就不清楚他的存在。

    就好比一些知名的企业集团，老板也不可能认识手底下的每一位员工。

    “怎么？你不信吗？”

    面对沐羽的问题，埃文嗤之以鼻，信？说谎至少也得挑个靠谱的……卧槽？

    埃文脸色一变，他突然扭头看向沐羽，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能力，他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你居然……”

    “居然真的有「骑士精神」和「骑士之心」对么？我都跟你说了，我是骑士。”沐羽无奈地摊了摊手，有时候就是这样，实话反而没人信。

    “那你就是个……”埃文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是想说我是叛徒对吧。”

    沐羽笑了笑，抬头看向眼前的议事厅，说道：“是不是叛徒，你待会儿就知道了。”陈词滥调的我的人格全部转化为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