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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 第112节

    这回好了,新帝不可能回来,也不知道南陵侯如何。然后就回过神来了,“岚岚,你,你快去求求长公主,让她帮我们说说情,你大伯父也是云王世子爷交好的,他,他没有二心的。”

    折夕岚就道:“我回时已经跟康定长公主说了,她也答应了。大伯母,你放心。”

    “只是刀剑无眼,只能望他自己珍重些。”

    大夫人就哭道:“他一向运气好,这次也定要好些。”

    班鸣岐这几月来算是成长了许多,人也稳重了,不再想着避世,做什么山间隐客,他第一次这般清晰的明了自己的责任。???

    父亲不在,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负担住全家人的性命,安康,欢喜。

    他沉默了许多,只还是喜欢看卦。

    隔日,云王就带着盛长翼还有一队兵亲自带兵追皇帝去了,留下来大部分亲随在京都。

    折夕岚睡了一晚上,终于有了些精神,又马上套了马车去康定长公主府。

    长公主看见她来笑道:“我让你直接住下,你还不愿意,日日都要回去。”

    瞧瞧,日日都要来。

    折夕岚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凑过去低声问道:“宴将军怎么样了啊。”

    随着盛长翼一起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没看见。长公主就白她一眼,“以你所见,鹤临是什么人?”

    折夕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他忠君,忠国。”

    不过她说到这里,也不用长公主回,自己先想通了,道:“但他忠的是百姓,是大黎,而不是盛家的王朝。”

    康定长公主就道:“你好大的胆子。”

    折夕岚嘿了一声,过去扶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那将军在哪里啊?”

    康定长公主:“在云州养病呢,他那身子,哪里能经得住这么久的折腾。”

    折夕岚就合理猜测,他是一到平州就被盛长翼关在平州了。他要是反抗,命丧黄泉,他要是答应,便还能回来。

    如今好生生的,应该是还能回来。

    折夕岚就更近一步的明白了什么是“百年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光是她,就要经历第三个皇帝了。

    英国公府依旧屹立不倒。

    康定长公主就道:“等他病好了,能走了,便回来。”

    折夕岚就不再问了。知晓他平安就好。等她回去,班鸣岐见了她就笑,“宴将军如何?”

    折夕岚有些不好意思,心虚道:“昨日没有见到他,我怕……就去问了问。”

    班鸣岐道:“我知晓的,你不用这般解释。”

    他如今愈发的温文尔雅,“表妹,宴将军是天下人都敬佩的人,我并不会因为你和他的事情而阻扰你关心他的生死。”

    “这不是君子所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折夕岚就认认真真道:“好,我记住了。多谢表兄的敬重。”

    班鸣岐笑笑,又拿出卦来算南陵侯的平安。

    他一日起一卦,等到六月里的时候,也不知道起了多少卦,南陵侯终于开始回来了。

    他人瘦了一圈,整个人上吐下泻,但是精神很好——虽然很矛盾,但是确实是如此。

    也不需要睡觉,他先问,“岚岚,你阿爹可来了?”

    折夕岚摇头,“还没有。”

    南陵侯精神奕奕的道:“这下子,你阿爹怕是要得个一品了。”

    从龙之功,他好羡慕啊。

    幸而他运气不错,五弟妹是云州人,跟折松年是亲戚,又把岚岚给带了来,搭上了云王和康定长公主的关系,往后他就算不高升想来也不会差。

    南陵侯高兴的很,“我这一路上回来,不知多少人来与我搭话。”

    折夕岚认认真真听他讲完平日里看不起他的人这回来拍搭话,而后才问,“你们一路上到底怎么个情形?”

    南陵侯就道:“先帝——”

    开口两个字,便说出了如今的局势。皇帝死了,又成了先帝。南陵侯沉默一瞬,叹气一声,这才继续道:“先帝想要带着我们一起东渡,但是众人都不愿意。”

    谁愿意啊,不带家眷只自己走,明显就是怕他们带着累赘,那家眷留在京都城里,青州王只要暴虐一点,他们这些人该如何自保?

    而且先帝将他们带走,显然还有着另外一种打算。

    南陵侯想到这里就恨,“他先是不走,本是忠国,我还敬佩,可后来他将逼着我们一起走,一是想要朝廷能转起来,二是……二是一旦出事,他不会苟活,但我们也要殉国,不给新帝留人用。”

    他想得好,但是他们却不愿意死。古来愿意为国而死的一直都不是大部分人,比如南陵侯,他就不愿意死。

    都是姓盛的,也不算是失了天下,大黎还是老盛家的,只是换了个人做皇帝罢了,只要名声正,换个人也没什么。

    到时候只要说先帝不祥,新帝是拨乱反正的就好。至于骂名什么的,也不是他去担。等到后来说云王勤王护驾到了京都,就更好了。

    此时,先帝也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眼里的鱼,有些人还想用他作为投诚的礼物送给云王,索性带着心腹开始杀大臣。

    南陵侯坐在那里沉着脸,“李阁老就被杀了,还有威远侯父子两人,我幸而跑的快,援救的人又来得快,不然,我就要命丧在外了。”

    班鸣岐听到这里,叹气道:“成王败寇,不过如是。”

    若是将来有人翻出这段历史,那臣随主死,主为国亡,也是一段佳话,可证节气。只人都是被杀死的,何来傲骨一说。

    傲骨该是自愿。

    南陵侯也觉得先帝太可恶!跟他一般的人想法很多,于是当先帝成了先帝,云王救他们回来之后,有眼力的人就先跪在地上求他做皇帝了。

    “云王先是不愿,他说自己只是个大老粗,不懂政事。”

    于是大家就说要鼎力相助。

    他还说自己不愿意做皇帝,要把这个皇帝给先帝的儿子做。

    大家就劝他,如今外乱内不安,皇帝太小不行,坐不稳江山,还是您来吧。皇帝还要推辞,钦天监的监正马上就大喊着跪了出来。

    他哭道:“正因先帝无德,乃是天煞,才惹来此等祸事,他,他才是谋杀了先帝和先太子的凶手啊。”

    这般一来,先帝就是谋朝篡位,先帝和先太子才是好人,那先帝的儿子也是罪人,怎么可以做皇帝呢?

    很好!就该这么说。南陵侯当时就在后悔:这么好的说辞,他怎么没想到呢?

    不过想到对方是钦天监的,所谓术业有专攻,也就不遗憾了。他在脑海里快速的转起念头来,想要保下自己的户部尚书之位。

    还真让他抓到了机会。云王听了钦天监的话明显不满意。他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但是他不愿意洗白废太子啊。

    废太子这个废字很好,还是废着好。

    于是,南陵侯就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道:“钦天监监正此言不妥,废太子之罪,桩桩件件皆有证据,怎么可以说无罪呢?”

    云王就明显高兴起来,指着他道:“你是谁啊?”

    南陵侯:“臣户部尚书班不堕,承爵南陵侯。”

    云王马上给出奖赏,“嗯,我记住了,我于户部一事上也有不懂之处,到时问你。”

    这般一来,都是老狐狸,还有谁不知道他的意思。纷纷跪在地上求他做皇帝。

    班鸣善听到此处,犹豫半响之后还是问道:“就没有傲骨铮铮之人么?”

    南陵侯反问他,“傲骨铮铮之人,难道先帝还没有杀绝么?”

    想死的都死了,不想死的也被先帝杀了,他们这些人是逃出来的。

    他脸色不好,不过还是最终继续道:“云王被众大臣请登帝位,最后含泪哭了会景耀皇帝,这才答应。”

    含泪登基,还把自己的儿子马上立了太子,王妃立了皇后。

    回程路上,礼部的人上前拍马屁,跟皇帝说登基大殿,云王却道:“我和我儿的从简,王妃的办好些,她喜欢月白色,你记得些。”

    说到这里,他问折夕岚,“听闻云王爷只有王妃一个,可是真的?”

    折夕岚其实也不知道,但想了想,道:“应该是真的,云王妃只生了云王世子一个,云王就未曾有其他子嗣,也没听说过有妾室和侧妃。”

    南陵侯心里就有数了。他又道:“快要到京都的时候,云王爷正在跟我等说京都和各地的安定,说着说着,便看着我说了一句话。”

    折夕岚好奇问,“什么话?”

    南陵侯:“他说——折家的二丫是不是住在你家呢?”

    这是原话。

    折夕岚就有些愣,然后浮出了点尴尬也不是干尴尬,欢喜也不是欢喜的感觉。怎么说呢,来到京都之后,京都的人都叫她二丫头,但是云州确实是叫二丫。

    折二丫咳了一声,“然后呢?”

    南陵侯就道:“我说是,他就说你爹就快要来了,他回去在京都城里挑个好的宅院,但布置之类的活计他没时间,便让我叫家里人看顾着。你爹来了之后就管吏部,任吏部尚书。”

    折夕岚惊讶一瞬,“他还管这些宅子之类的事情啊?”

    不过立马就又接受了。

    盛长翼这方面其实跟云王爷很像。他也爱管她的零碎小事,衣裳,首饰,刀剑,弓箭,读书……这么看起来,两父子还是很像的。

    南陵侯就感慨的道了一句:“云王看着粗犷,但是心细,就连于将军喜欢吃辣酱他都知晓,还说到了京都之后云州辣酱就少了,让他回去接老母亲和媳妇过来做辣酱。”

    折夕岚:“……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

    但从南陵侯描述的云王爷来说,这应该是原话。

    不过经过他这般???一说,折夕岚倒是安定下来了。她道:“看起来云王爷很不错。”

    南陵侯就想,是不错。不然怎么能收腹那么多文臣武将为他所用。

    他现在很后悔没有去云州做个官。这般一来,云州官员怕是要鸡犬升天了。

    他好羡慕。

    折夕岚便又趁着南陵侯精神好,继续问:“可曾说了我阿兄?”

    南陵侯一懵,“你还有个兄长啊?”

    折夕岚:“是我家邻居的儿子,后来他家父母亲戚死后,如伯苍一般养在我家。”

    南陵侯是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赶紧问,“你兄长是跟着你阿爹一块去的青州么?”

    折夕岚摇摇头,“不是,他自小就选上了世子爷身边的侍卫,后来自己去了扶风县,护卫疆土。世子爷说,我阿兄也要来京都了,想来是随军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