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梁亦华

    「又是你啊。」徐婉婷笑得灿烂，小跳步到我面前后停下。

    「现在这一区的货都是我负责送。」我解释，接着皱眉，「你怎么一天到晚在网购啊？」

    这已经是我这两个礼拜以来第四次见到她了。

    「我懒得出门嘛，现在宅配多方便啊，不用白不用。」她接过包裹，然后给了我一瓶舒跑，「给你，慰劳你的。」

    「谢谢。」我马上仰头灌下半瓶，然后狐疑的看着她的包裹，指着问：「你买了什么？」

    忙了半天，这舒跑来得真是及时，口渴得不得了，我又继续灌着舒跑。

    「跳蛋。」她说。

    我华丽丽的往旁边喷了个舒跑水雾出来，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节操啊！？

    「开玩笑的，你这么惊讶干嘛？」

    她笑得可开心了，被呛到的我还在咳，一脸痛苦的看着她，「你有点形象好不好？」

    「我很有形象啊，我这么美。」她又开始搔首弄姿起来，我大大叹了口气，差点忘了跟这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我怎么就这么笨啊。「你可不要喜欢上我哦。」

    老天爷，杀了我吧。

    「唉，我要去送货了，你快进去吧。」我挥了挥手要她赶紧离开我的视线，每次只要看见印着『徐x婷』的包裹我就心慌，这一站总是最累的。

    「这么快又要走？多聊一下嘛。」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可惜，我差点要回头，还好理智及时阻止了我。

    再待在这里我恐怕货要送不完了。

    「不了，我还在上班时间呢。」

    「喔.....」

    上了货车之后我才想起一个问题，这女人.....不用工作吗？

    「亦华哥，你最近怎么每次送货回来都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吴承尧是小了我两岁的同事，和我感情相当好。

    「你别问了.....」我虚脱在驾驶座上，回公司已经将近半小时，我还是没什么力气下车装明天要送的货。

    「哥，你下班啦？」沙发上的梁泽勋跟我挥了手，我软趴趴的也挥了一下。「最近特别累哦？」

    「唉....」我一屁股往另一边两人座的沙发坐了下去，摊在上面像沱泥一样。「是心累。」

    「什么啊。」他笑了笑，原本坐在沙发中央的他把屁股挪了挪，然后倾身用着气声说：「欸哥.....」

    「你又想干嘛？」我警告性的瞄了他一眼，每次他只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就代表他肯定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休想我帮你打报告。」

    「诶～才不是勒！」三八的甩了甩手，他说：「这个周末爸妈打算去南部玩，我想带女朋友回家。」

    「带回家就带回家，你跟我说干什么？」

    「我想问你有没有....有没有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嘛.....」他竟然给我娇羞起来，我看了全身发麻还犯噁心。

    「你再不把话说清楚就给我闭嘴滚回房间去。」我一把推走他想凑过来撒娇的脸，已经累了一整天的我脾气很差的说道。

    「好啦好啦。」他这才正经一点，用着拜託的语气说：「你有没有保险套，请给我一个....」

    我听了更是火大，立刻怒声喊道：「梁泽勋！你要用保险套不会自己去买啊！？」

    「嘘！小声点啦！被爸妈听见我会被骂死！」他原本还想摀住我的嘴，但看我一脸兇残便打消念头，苦苦哀求的说：「外面买很贵嘛，我最近刚买笔电，有点拮据....」

    「买不起就去卫生所买最普通的那种。」

    「蛤～」

    「你蛤个屁！保险套这种东西我没有，你不用奢望了！」说完，我起身上楼回房，耳边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了。

    退伍当天。

    那天下了公车，我想着应该买个什么给她一点惊喜，只是从来不懂浪漫的我走了好一段路都还是毫无想法，最后在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很老套，但我心里依然希望她会喜欢。

    回到我们一起租的公寓，我看见一双男鞋，像是被踢在玄关那样的凌乱。

    而那鞋不是我的。

    我知道肯定有什么事不对劲，我却好像习惯了那种感觉，原本就不算炙热的心凉了下来，我果断把花往客厅的垃圾桶丢，然后打开房门去接受事实。

    相似的情形我经歷过两三次，但这次肯定是最残忍、最不堪的一次。

    原本忘情交合的两人见了我皆是惊讶的拉起被子遮住他们一丝不掛的躯体，而我冷静地从橱柜里拿了个背包，把我掛在架上的几件衣服都塞进包包后走到门边。

    「你们继续吧，打扰了。」我连一眼，都不想看那原本该是我女朋友的女人。

    当天晚上她来到了我家，对我们俩之间的事还不知情家人们依旧热情的欢迎她，我一言不发的上了楼，识相的她随后也跟了上来。

    「你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拿走吧。」我把放在椅子上的包包拿给了她，她却迟迟没有接过。

    「你不要这样....」她哭了起来，无论我怎么抓她的手试图要递给她，她都甩开了。

    我索性把包包丢在脚边，此时的我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只有一股无力感。

    「那你说，我们还能怎样？」

    「亦华，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她抓着我的手臂求我，我觉得脖颈像是被人掐着一样，连吞个口水都觉得难受。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觉得很孤单.....」越说，她哭得越兇，「我觉得自己对你来说好像可有可无，我....」

    「我的确没有很爱你。」我老实的说了，而她听了愣愣地看着我，「可是我并没有不想要这段感情，我也想好好维护它，我陪你的时间确实没有那么多，但我那么努力打工存钱，也是想在之后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省吃俭用存了不少钱，却在我们可以好好享受的时候收到了兵单，也许这是我的错吧，在她需要我陪伴的时候我却不能在她身旁。

    在离开公寓后我的心情也渐渐沉淀了下来，我也不怪她了。

    却也没有办法再接受她了。

    「亦华.....」她紧紧抱着我，像以前一样把脸埋在我胸前，只是这次多了很多很多的泪水，没多久我胸前就湿了一片。「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喜欢彼此，那我会祝福你的。」我轻轻推开她，用指背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接着捡起包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到现在你看起来还是一点也不难过...？」她抓着我的手，那是一个伤透了心的表情，我无法承受。

    看起来像是受害者的我，其实也是加害者。

    「难道一定要大吵大闹才能证明我在乎吗？」我说，而她颓然地松开了手，知道我是铁了心的要离开她，她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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