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关于玛莉失踪一事，莫里手上的线索还太少，他与苏尔特前往人潮最多的商店街，向路人、摊贩与店家打探消息，试着拼凑出事件的更多面。

    莫里做事一向随性——苏尔特觉得那根本是过度随心所欲——但有几件事他却是雷打不动的坚持，一是喝茶，二是三餐。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市场里的摊贩也开始收拾摊位上的货物，他轻扯了下苏尔特的衣角，在那双好看的银色眼睛往自己看来时，愉快地宣告。

    「我们该去吃饭了。」

    苏尔特一直不明白莫里为什么时时刻刻看起来都是一副好心情的样子，唇角微弯，灰色的眸子温温和和，彷彿再困难的事都能想法子解决。在游戏世界初醒来也好，得知需要还完一千万的债务也好，甚至是必须与怪物战斗提升经验值，他也都不以为意。

    苏尔特之前曾想过，莫里的随和是不是因为对这些事都不放在心上，所以总是笑笑的，随遇而安。但随即他又想到与莫里住在一起的日子里，对方总是会替他泡咖啡、准备三餐；即使面对他的冷嘲热讽，莫里也没有露出受到冒犯的表情，依旧好声好气地与他说话，或是提出一些傻傻的让人想翻白眼却又莫名觉得可爱的问题。

    嗯，可爱。苏尔特绝对不会将这个念头告诉莫里的。

    居高临下地盯着正等待他附议的莫里，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同意的单音节，看到那双灰眼睛染上柔和的情绪。

    他们来到一间叫做「四叶草」的小酒馆，一推开门，吵杂的人声与杯子撞击的清脆声瞬间就涌了出来。穿着性感短裙的女服务生或是端着托盘，或是一口气握着好几个啤酒杯，灵活地穿梭在客人间。

    找了张空桌坐下，看了看菜单后，莫里就自动地跑到柜檯那边去。

    苏尔特的视线随他移动，瞧着他对着服务生露出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两人交谈了些什么，可能是对方在说明菜色之类。

    大门再次被推开，一部分的酒客好奇地转过头，想看看走进来的是什么人。最先走进来的是褐发褐眼的矮个子男性，看起来普通得不得了，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类型。

    苏尔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无聊地想移开目光，但尾随在褐发男子后头的頎长身影却让他眼神倏地一凛，百无聊赖的表情也全数褪去。

    那是一名白发红眼的男人，肤色很白，彷彿没有色素一般，让人联想到透明縹緲；但他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弱不禁风，而是沉静到冷酷的气质，彷彿一把寒光剔透的刀。

    酒馆里有瞬间的安静，眾人都在暗暗打量那名白发男人，但很快的，他们又若无其事地转移目光，气氛再次闹哄哄起来。

    这样的异状自然也被莫里注意到了，他纳闷地转头往门口看去，随像是看到什么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甚至前倾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酒馆的客人们一开始以为白发男人是独自一人，只是恰好与另一人同时进来。毕竟矮个子的褐发男子太普通，而白发男人的外表与气质则是太特殊了。然而在看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矮个子的后方，与他一同在角落的空位坐下后，才能确认原来他们两个真的是一道的。

    苏尔特在观察着白发男人的同时，眼角馀光瞥见莫里竟是朝着对方所在位置走过去。

    「搞什么鬼。」他眉头一皱，也站起来往那边走，无视那些朝他们投来的探究眼神。

    角落里的褐发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只是一个劲地低头看菜单，不时低低呢喃着要这个好还是那个好呢。

    反倒是白发男人在莫里靠近的瞬间，就冷冰冰地看过来；但是他在看到莫里身后一步远的苏尔特之后，红瞳先是因为诧异而微微收缩，随后又飞快的闪过一抹憎厌。

    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苏尔特收进眼底，还来不及开口喊住莫里，莫里就已经伸出手去，看动作像是想拍谁的肩膀——

    白发男人的眼神一厉，在寒光闪过的同时，苏尔特已经箝握住莫里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这边一拉。

    就在先前莫里右手再往前一寸的地方，地板上出现一道又细又深的切痕。

    莫里一头雾水地看看苏尔特，又看看白发男人，猜不出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乾脆开口喊了一声。

    「欧伦。」

    褐发男子从菜单里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眼睛顿地瞪得又圆又大。

    「操！莫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我想问的。」莫里困惑无比，比任何人更想知道借他游戏的同事为何会出现在山神打造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