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袭开阳

    开阳城是百年老城，置县建城于西汉，当时属于东海郡。东汉时归属于琅邪国，并被设为国都，城池进一步扩大增高，并修建了护城河，虽说不上铜墙铁壁，却也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南朝宋时并入即丘县，到了宁朝时又重新独立置县，再次作为琅琊郡郡治。

    已是午夜时分，城墙上负责值夜巡守的郡兵却也丝毫不敢大意，今日白天时都尉林绍和几十个浑身是血的守卫仓皇进城，告知太守魏成修建淑妃墓的民夫作乱，杀了他们两千多守卫，东令丞石丰生死不明，请求魏成出动郡兵去剿杀镇压叛乱。魏成认为叛军人多势众，林绍的三千守军都是朝廷派驻的精锐尚且铩羽，自己手下这点郡兵平日里缉盗捕匪还可以，镇压叛乱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送命。最后，魏成只是安顿好林绍和逃出来的一干守卫，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奏报此事，并派人通报给琅琊郡十二县县令，要求他们提早做好防备。

    开阳城更是早早关闭了城门，虽说已是半夜三更，城上所有负责值夜巡守的郡兵却丝毫不敢懈怠，不仅仅是因为白天时太守魏成一再三令五申要求加强戒备，还因为所有城上郡兵都可以清楚看到，淑妃墓的方向火光冲天，他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也不敢贸然派人出城去查看情况，只能想着天亮了再跟太守大人汇报让他派人去打探清楚。

    就在郡兵们惶惶不安之际，城下却有人在大声叫门。

    郡兵们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都不自觉警觉起来。

    今夜负责守城的是郡尉孙福，他为人谨慎，任职郡尉多年并未出过什么差池，因此历任太守对他都颇为满意。任凭琅琊郡太守如何换人，他却一直在郡尉的位置上岿然不动。因此，琅琊郡郡兵中素来流传着一句话，叫流水的太守，铁打的郡尉。

    今天听说淑妃墓民夫作乱，孙福就主动请缨今夜值守，发誓绝不让贼兵趁夜偷城。魏成对孙福素来放心，也就安心大胆把开阳城的今夜的安危交给他了，自己安心在府中休息。

    听到城下有人在大声呼喊，孙福举起火把，借着微弱的火光往下一看，却是东令丞石丰和十几个浑身是血的守卫在城下叫门。.

    孙福忍不住一愣，今天听逃回来的都尉林绍说石丰和几十个守卫一进工地就被叛军挟持扣押，生死不知，想不到现在居然还活着。

    夜色昏暗，素来谨慎的孙福担心自己看错，于是高声喊道：“城下可是东令丞石丰大人？”

    片刻之后，城下传来石丰破锣般的声音，似乎充满惶恐：“正是本官，尔等快快开门放本官入城。”

    孙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问道：“听闻石大人为贼军所挟持，不知是如何逃出来的。”

    石丰大怒：“尔等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盘问本官。尔等只消速速打开城门放本官入城，我自会跟魏太守解释一二的。”

    眼见石丰沦落到如此地步还敢这般嚣张，郡兵们纷纷面露不忿，孙福却还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没有半分受辱的样子，只是坚持道：“下官身负守城要责，还望石大人见谅，若是石大人不说清楚，恕下官万不敢开门放人。”

    片刻之后，城下的石丰终于开口，声音少了几分嚣张：“贼军不敢杀本官，只是把本官和其他俘虏关押起来。谁知半夜贼军内讧，不慎走火烧了淑妃墓，本官趁乱带着俘虏杀出来……现在可以开门放本官进城罢。”

    孙福瞬间秒懂，看来淑妃墓的火光是叛军内讧失火造成的，石丰等人趁乱逃走，这一切倒也解释得通。

    只是孙福一直谨慎，虽说大致信了石丰的说辞，却也不敢贸然开城门放人，只是派一个郡兵立即去太守府向魏成请示，由他来定夺。

    孙福：“请石大人在城下歇息片刻，下官已派人去禀报太守大人了……”

    石丰急了：“你先开门放本官入城呀，我自己会去见魏太守。”

    孙福：“石大人抱歉了，卑职职责所在，没有太守大人之命万万不敢私开城门的，还望石大人见谅。”

    眼看城上的守军油盐不进，城下假扮成守卫挟持石丰的萧铮叹了口气，摇摇头：“石大人，看来这个忙你是帮不了我了。”

    言罢，缓缓抽出宝剑。

    同样假扮守卫的马老三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气呼呼说：“老大，啰嗦那么多干嘛，直接宰了这狗官，我们直接杀进城去吧，我就不信我们三万兄弟还打不下一个破城。”

    萧铮原计划用石丰诈开城门，自己挑十几个身强体壮的义军兄弟假扮逃跑的守卫趁机跟着混进城，大开城门让后面的大队人马杀进城。

    不过现在看城上守军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个计划恐怕要凉了，看来只能准备强攻了。

    石丰听到马老三的话几乎要吓尿，再看萧铮似乎要同意的样子，石丰真的绷不住了，他不敢跟萧铮马老三发飙，只能歇斯底里朝城上大吼：“本官逃跑之时，已有贼军在后追杀而来，本官好不容易逃到城下，尔等还在磨蹭，若是本官死在贼军手里，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石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城上依旧是一片沉默……

    但是孙福心中却再也无法平静，他知道石丰说的是实话。

    若石丰真的因为他不开城门而被贼军杀死在城下，一旦朝廷问起罪来，自己很可能会被拿来当替罪羊，就是魏太守也保不住自己。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躲过了了朝廷的追责，也躲不过渤海石氏的毒手。石丰只是一个五品的东令丞，为什么却连四品的太守魏成都不放在眼里，还不是仗着他是渤海石氏的子弟。渤海石氏乃是名门望族，晋朝那个为了斗富拿蜡烛当柴烧、拿西域花椒刷墙、拿紫丝做五十里步障的石崇就是渤海石氏的人，是自己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若是渤海石氏知道石丰因为自己拒开城门而死，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以渤海石氏在朝廷和地方的势力，对付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孙福内心万般纠结，他一生素来小心翼翼，就是不想招惹祸事，只求一生安稳，但祸事偏偏缠上他。

    一旁的心腹看出来孙福的犹豫，小声说：“大人，要不然还是放他们进城吧，他们就十几个人能出什么问题，若是石大人真的死在城外，我们可没法交代，我相信就是太守大人接到禀报，也会让我们开城门放行的。”

    孙福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艰难点点头，道：“那你就去叫人开门吧，我亲自下去迎接石大人，当面赔个不是，以免他以后记恨我。”

    城上死一般的沉默令石丰彻底绝望了。

    萧铮摇摇头，轻声说了一句：“石大人，抱歉了……”

    正欲拔剑结果石丰，却不想城门处响起一阵叽叽呀呀铁链传动的声音，城门口的吊门开始缓缓降下，稳稳搭在护城河上，随后两扇城门缓缓洞开……

    萧铮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其余假扮守卫的十几个义军兄弟也纷纷面露喜色，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石丰却想哭又想笑，他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城门大开后，郡尉孙福带着几个心腹亲自出城迎接石丰，边走边满脸陪笑：“石大人一路受惊了，下官亲自来跟大人赔个不是。”

    萧铮不认识孙福，但是从他身上的盔甲明显可以看出他职位要比旁边几个人高一些，再从他的话里猜测应该是今晚负责守城的守将。

    萧铮心中简直乐开了花，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琅邪王的反贼：系统零基础指导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