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攻城

    张发当了多年的县丞，在这群官吏中颇有声望和人脉，他对王然的指责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何贄的脸色变得难看，张发这哪里是指责王然，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现在县衙里谁不知道他是按着王然的猜测所采取的措施。

    按照朝廷惯例，地方县令每三年一换，而他何贄凭借关系，在舒县已经任了两届，算是到头了，等考核结束，不是平调，就是升迁。

    可如果何贄此时出错，百分百会被贬黜，身为县丞的张发，倘若能运作一番，极有可能顺理成章的接任这个位子。

    想到这里，张发觉得自己应该搏一搏，虽然他已老迈，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

    所以，他这时应该站在何贄的对立面，若是叶孝海真的打来了，他也不会有大错，顶多被人说是老糊涂。

    可若是叶孝海没来，那他张发就是好谋善断！

    届时接替何贄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王然没有做过官，自然不懂官场的这些勾心斗角，但他看出来了张发是在故意找茬。

    于是说道：“那敢问县丞，若是这几日叶孝海杀来了怎么算？”

    张发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质问老夫？”

    这就是典型的倚老卖老，王然真想给他一拳头。

    可惜他是县丞，若是揍了他，只会让何贄为难。

    何贄见张发在这动摇军心，借机打击他的权威，哼了一声：“好了，都给我住口，我还是这个县的县令，现在我说的还算，听我的就行了！”

    张发冷笑着转过身。

    这时一名衙役过来，禀报道：“县尊，蔡松蔡老爷来找你了！就在城下。”

    何贄一捋胡须道：“告诉他，赶紧回家，禁闭府门，其他的不要管，也不要问！”

    蔡松吃了闭门羹，心里郁闷至极，暗骂何贄，不就当个小县令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连亲妹夫都不见了。

    想当年，他在军中任职，就是府台见了他也得毕恭毕敬！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

    蔡松一边感慨往事不堪回首，一边悻悻的回家。

    子时，方玖布防在城外的斥候向城内预警，几声清脆的鸟叫令城内如临大敌。

    叶孝海率领五千水贼来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何贄有些激动，他没有御敌的经验，只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方玖身上。

    毕竟方玖是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爬过来的，见过风浪。

    方玖道：“将火把全部点燃，并敲锣打鼓，告诉叶孝海，我们已经做好了防备，如此能起到威慑的作用，或许他知难而退也说不定。”

    何贄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照做，但却被王然制止，“几百万斤的粮食就在城里，哪怕叶孝海亲娘死了，他也不会撤军，当然，他亲娘早就死了！”

    “我们若是灯火通明，敲锣打鼓，反而会让叶孝海觉得我们是在虚张声势！”

    “所以，我们应该灭了所有火光，命士兵都躲藏在城楼后，待叶孝海的人摸上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方玖拍手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何贄此时已对王然言听计从，见方玖都称赞王然，心中更加器重王然。

    张发的脸色难看的像刚吞了死苍蝇，心里痛骂叶孝海，王八羔子，你还真来打舒县，十几年了，都没见你这么牛笔过，害的老子颜面扫地。

    何贄本想借机嘲讽张发，却已没了兴致。

    眼下最要紧的是抵御叶孝海，千万不能让这伙水贼打进来。

    前几年叶孝海摸黑攻进了居巢，直接将居巢洗劫一空，直到现在，居巢都还没有恢复生气。

    几百名水贼悄悄的摸到城下，迅速向城头投掷绳勾，待勾子勾住城头，他们将武器挂在腰间，麻溜的爬了上去。

    叶孝海、蒋清等人一脸激动，今夜将是他们王霸之业的起点！.

    见这些水贼从城头探出脑袋，方玖大喝一声：“杀！”

    “杀！”

    躲在城头后面的官兵和民兵一股脑的窜了出来，对准这些水贼的脑袋就是一刀！

    刹那间的功夫，几百个脑袋如西瓜般掉了下来，摔得稀巴烂！

    这一幕惊呆了叶孝海等人，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城头，只见原本昏暗的城楼瞬间灯火通明。

    何贄领着一众官吏站了出来，对叶孝海放声大笑：“叶孝海，你的计谋已经被我识破，还不束手就擒！”

    此刻何贄无比激动，就凭刚才斩匪数百的战绩，只要再守住县城，这次的政绩考核就不会差，起码是个优啊！

    他苦熬多年，终于有机会升迁了！

    见何贄早有准备，叶孝海以及水贼们大吃一惊，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受挫变得低迷。

    一下子就牺牲了几百个水贼，叶孝海心痛无比，这里每一个水贼，都是他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是他的心血啊！

    “何贄狗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叶孝海怒道。

    蒋清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何贄旁边的年轻人就是那个用假名忽悠他们的王然，连忙指给叶孝海看。

    叶孝海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好像还他娘的真是！

    本来就怒不可遏的叶孝海，此刻更是暴跳如雷。

    “王然小贼，你竟然也在，你敢骗你爷爷，今天攻下舒县，老子一定要活剐了你！”

    叶孝海冲冠眦裂，自打遇上此子，他就诸事不顺，难道他就是自己的命中克星？

    王然听叶孝海还道出了自己的真名，意识到叶孝海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只能无奈的回应道：“叶大帅，我劝你还是赶紧回水寨吧，这陆地并不适合你这水里的泥鳅！”

    叶孝海闻言气的暴跳如雷：“老子今夜若不拿下舒县，誓不为人！”

    如今他骑虎难下，偷袭失败，损兵折将，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离开，别说他自己感到丢脸，就这些部众也不会服他。

    一旦威信尽失，他这个大帅就算是到头了，必然会有不安分的人想兵变篡位。

    “给我进攻！”

    “拿下舒县，城中的财物娘们，都归你们！”

    叶孝海咬牙切齿的发令。

    “杀！”

    “杀！”

    水贼们顿时腺上激素飙升，仿佛城里的金银珠宝还有光溜溜的娘们就在眼前，先前因死去的几百水贼所带来的阴霾荡然无存。

    他们取来登天梯，靠在城墙，便急吼吼的向上爬去，还有人抬来滚木冲击城门，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城战正式拉开序幕。

    何贄镇定自若道：“将这些来犯之敌统统给我赶下去！”

    弓箭手迅速开始交替射箭击杀水贼，刀斧手立在城头严阵以待，民夫和民兵则搬运石头、金汁等物，狠狠的砸向这些穷凶极恶之徒。

    王然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场景，虽说没有害怕，但飞溅的脑浆和洒落的肠子、断肢等物，着实叫他感到恶心。

    霍胜则兴奋无比，挥舞着战刀，已经在城头砍杀扑上来的水贼，他天生就是一个战士，在蔡府的时候，就因逞凶斗狠，多次遭到范麻子的惩罚。

    王贤就胆小了许多，畏畏缩缩，躲在王然的身后。

    城里的百姓已经惊醒，他们吓得赶紧爬起来，向城外看去，只见城头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这时就是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打仗了！

    怪不得今天县衙紧急征召民兵、民夫，还提前封闭了城门，难道是北魏打过来了？

    这也不太可能啊，舒县怎么说也是腹地，真打过来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

    如此说来，只剩一种可能，叶孝海或者别地的匪贼打过来了。

    百姓们惶恐不安，若是破城，他们的生命财产肯定不保啊！

    蔡松得到了禀报，终于知晓了缘由，内心顿时慌的一批，叶孝海这疯子竟然直接来攻打舒县，太猖狂了啊！

    可恨何贄，居然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他，他要是提前知道，也好早早的出城避难啊！

    可如果现在城破，他这一家老小肯定会被叶孝海清算的。

    何贄之所以不告诉蔡松，就是担心蔡松会逃跑，到时引起他人效仿，产生更大的恐慌，局面反而不容易控制。梦想是泡沫的千秋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