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江逆只是在下课的时候出来吹个风，站在四楼的连廊上露天看到的风景是最漂亮的。这个时间天空上燃起了一大片橘红色的火烧云，江逆站着想了想，还是给卫尘发了个消息过去：要不要来楼上吹吹风？许是觉得又有些刻意，江逆接而又发了消息：楼上的风景很好看。

    对方几乎是秒回的一句好，江逆抬头，原来站着卫尘的地方早就不见人影。薄唇轻抿，江逆凝视着那片壮观绚烂的云朵，心情好的无法言说。

    他对卫尘好像总有很多期待。想和他看风景，想和他一起去骑车兜风，想亲吻……回想着上一次做爱卫尘在自己腰部上留下来的印记，江逆回家后拍了不少照片。他都喜欢极了，江逆把那些视为卫尘在他身上种下来的花。这些花，终究是只能开给卫尘看。

    这种感觉是什么……胸口有些发胀，江逆顿了一下，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这话。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思考之间卫尘已经来到了连廊上，眼光带着星点，走的有些急卫尘有些喘声。眉角上包扎的纱布很是显眼，给卫尘平添了几分凛冽的凶感。

    知晓江逆在盯着自己的伤口看，卫尘随意编了个说辞糊弄过去。

    “小孩子不小心玩东西碰到我了，没啥大事。”说完还露出个爽朗的笑容。他身上穿着的校服遮盖着大大小小的伤。有些痛感，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见他这样江逆也就没往心里去，他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打开镜头，挥了挥示意给卫尘拍几张。

    “景色这么好不拍怪可惜的。你站好我给你拍几张。”对准镜头，江逆指挥卫尘摆好姿势。天色烧得正浓，他微微低下身，镜头里的卫尘置身于那片橘红色的云朵之间，整个人被暖色包围。聚焦在他身上，江逆找好角度一连拍了几张。

    镜头里的人有着很好的镜头感，江逆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卫尘，指腹上传来痒意，他没忍住地摩挲几下。

    “只给我拍怎么好意思，你也一起来拍嘛。来，我们一起拍几张。”卫尘热情地抢过相机，自顾自地搂过他先行抢拍了几张，兴奋的感情一呼既出，丝毫不管什么拍照的动作。

    画面把江逆拍得倒是清晰灵动，只是卫尘因为动作过快有些模糊。

    “都拍糊了，好好站着拍几张好不？”看着相机里模糊身影的卫尘，江逆对比下自己笑得灿烂的清晰度。几声言语中有点哄小孩似的无奈，江逆伸手指了指相机，示意他们好好拍一张。

    连廊上有些其他同学在，江逆随意扫了眼没看见熟悉的面孔，就直接找了位同学让她帮他们两个人拍几张照。

    女生拍照的动作很是专业，没几下就拍出了几张满意的照片后心满离去。卫尘和江逆打开相机看了眼，两颗脑袋一上一下凑在一起。卫尘稍稍低头，就能闻到江逆好闻的发香。

    和那些江逆给他的衣服上一样的味道。卫尘再熟悉不过。

    连廊上总是吹着温柔惬意的风。卫尘和江逆的头发被风吹撩起，露出两个人精致而不同的面貌。

    相机里两个少年肩比着肩并排笑着，带着肆意张扬的青春气和少年人的单薄感，南城四中灰蓝色的校服被他们近似完美的挑起，两个人靠在栏杆上，背后是炽烈的火烧云。

    “下周四我的生日，下午的时候陪我过生日吧。”江逆卷起的头发温柔地贴在他的侧脸上，卫尘手里拿着相机，上面拍下的照片两个人都恣意地笑着。卫尘勾了勾唇，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合照。

    “好。我请假也要去。”对上他坚定的眼神，江逆也眼带笑意。

    “照片今天晚上导出来我就传给你。记得回我消息。”江逆转过身正对起远方的景色，一只脚闲散地搭在栏杆底下的栏上，两只手环扣在一起放在了上面的扶手上。

    “江逆。”

    “嗯？”

    卫尘侧身靠在扶手栏杆上，聚眸凝视着那令他眷恋的侧脸，话语几经在唇舌间翻转，终于还是难忍地唤出眼前人的名字。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话语略显苍白，几乎是刚刚说出的话，卫尘自己听到最后一个音节时，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这不就是考虑后的结果吗？生日会上没有别的人，只有我的家人和你。”江逆的声音听起来一直都是文文雅雅的带着一种冷调，卫尘其实很喜欢听江逆说话。他们两人微信里聊天的消息，因为江逆不太喜欢打字，大多数都是几秒的语音消息，卫尘就喜欢一直听江逆的声音。戴上耳机听就好像江逆和他耳鬓厮磨，又好像江逆在和他背着人轻声低语。

    想想还是又被挫了一下，卫尘无奈地笑了笑。他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希望我送的礼物你还能喜欢。”

    “你就算不送我礼物，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十多年来江逆一直都没有过其他人来给自己过生日的经历。江逆之前不在乎这些，可如果是卫尘的话，他倒是希望得紧。

    卫尘四处看了看，连廊上的同学走得没剩几个，为了保守起见他还是凑到江逆的耳边对他说：

    “怎么会。如果我没有带礼物的话，还麻烦江大爷你用那副链子把我锁起来好好惩罚一顿。”说到最后又有些勾引诱惑的意味，卫尘带着没有得到答案的怨恨感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

    一双原本温柔又深情的眼这个时候戴上了一丝反差的情色，江逆见他这样，心神有些沉沦。低下的双睫掩去一些兴奋。江逆勾唇对他笑道：“好。”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卫尘先行一步撤开，和江逆一起走到楼梯口，他挥了挥手。

    “那么，今夜就等你消息。”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直到离开的人身影再也看不见，江逆才转身向着走廊的另一端阔步而行。刚走出没几下，江逆才发现自己的唇角一直都是扬着弧度，他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刚刚放下的嘴角。随即又是确定了一般，自顾自地向着教室走去。

    留给卫尘的时间有限，他掏出手机算了下自己最多还有六天的时间。好歹从朋友那里购到的红丝绒布今天到了。等下回家拿了快递，卫尘就赶紧加班加点地把东西搞好。那颗本该放置红宝石的地方，卫尘想了想自己的工具箱里还有点普通的材料能充当替代一下。

    很久没做这种东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好。卫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刚做完数学题的笔尖一停动作。

    不管了，试试再说。

    ……

    当卫尘拆开包装拿出那块丝绒布的时候，他就知道最懂他的还是方玉凡。他在北方的最佳好友，忠实的服装设计爱好者。方玉凡还送他一些搭配的蕾丝装饰物，寄过来的红丝绒并不是暗沉奢华的颜色，相反是卫尘喜欢的亮一些的桃红色，红中透粉，艳而夺目。在光照下是艳丽的桃粉色。卫尘一看就知道方玉凡那家伙绝对是大出血了才舍得给自己这块布。不免一阵感激，卫尘决定等下再给他发个红包。

    找出自己的设计稿，卫尘拿出自己的工具箱对着布料进行裁剪。缝纫机是他托窦管家从老宅那里运过来的，另外他还准备了一些配套的线。

    索性明天上午他不用上课，今天熬得晚一点也不是不行。

    三水正在和胖豹先生打得火热，卫尘偶尔仰起头看看胖豹先生有没有被玩坏。确认无误后就继续低头工作。好在他之前跟着方玉凡学了不少，渐渐摸索着就激起了欲望。事情逐渐上手，卫尘翻动自己的设计稿。如果多加急一点，完成的时间也用不了多久。

    吊坠的部分材料倒是全都齐全了，卫尘从那一堆蕾丝布里挑了一条黑蕾丝，配在绒布上比对一番，卫尘总觉得哪里有些不满意。在一堆五花八门的蕾丝里边卫尘逐一比对，最终还是敲定下一根浅米黄的蕾丝。这条蕾丝摸起来布料和纹络都好的让他惊叹。卫尘看了下时间，完全足够他深夜加工一把。

    江逆的消息来得准时，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江逆把照片传过来，卫尘一一高清晰度地接收下来，等着明天去把照片印出来。

    回给对方一个小狗比心的表情包，江逆那边也是发来一张打哈欠的表情。

    “小宝早点睡”，卫尘打下几个字发了过去。等了一会儿还没收到消息。

    估计是睡着了。卫尘无奈心想。

    江逆其实很嗜睡，卫尘总是偷偷摸摸地路过D3班，江逆坐在最后排，从后门路过能一眼就看到他。每次卫尘创造路过的情形时，他都能看着窝在自己臂弯里睡得美滋滋的江逆。

    自己其实没少偷拍他。手机相册里都是拍到的各种角度的江逆，但是偷拍技术不行，大多数都是糊掉的。少数能看清的全让他印了出来，放进相册里珍视得不行。

    于此同时另一边：江逆真的就是发完表情后本想眼睛闭一会儿休息一下的，哪成想太困了就直接睡了过去。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卫尘的消息传过来江逆也看不到了。他的相机被自己随便搁置在黑色的床上。自己早就倒成一团睡着了。

    劳劳碌碌大半宿，卫尘最终在一点的时候抱着枕头在床上昏昏睡去。三水早就蜷在胖豹先生的身上睡得安稳，整个小猫脚上的小山竹都睡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