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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又有了

    容谨在考院产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血污考场不吉利的说法,圣人和太子只觉得褚容谨果然尽忠王事。

    不仅是个难得的忠臣和能臣,还不勾结朋党,从回报的消息来看,每日除了去府衙,就是在辅国公府抚育几个孩子,除了下属和同衙署的同僚,几乎不与他人交际。

    他虽然嫁的是辅国公世子,但辅国公家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再在军中立足,就得等褚容谨的孩子长大,可这,谁又说得准呢?

    其实这也是辅国公帮他定下来的调子:不必拉帮结派,党羽过多难保参差不齐到时候祸乱自身,更何况圣人和太子明显更喜欢纯臣、孤臣。

    要知道自圣人登基,这些年来将世家收拾得差不多了,先皇当初舍出去的如今圣人差不多都收回来了,而世家也难在成气候,内阁已经名存实亡了。

    褚容谨依旧兢兢业业的做着他的阳京府尹,为了喂奶方便,蒋舒衍还把孩子抱到了衙署,父子俩一呆就是大半天。

    到了业兴十二年夏天,圣人避暑至京郊行宫,几大世家策划谋反,妄图杀圣人、太子以十一皇子代之,圣人龙颜震怒,审结此案后,几个世家皆诛其九族。

    到了业兴十二年冬天,此事才算暂时告一段落。经由此事,士族彻底败落,再无在政事上翻云覆雨之能,圣人裁撤内阁,直接督管六部之事。

    容谨在京中任职,并未随驾京郊,倒是褚容思被抽调为行宫护卫。在此事中阴差阳错的救了圣人,被升为四品宣威将军。

    但褚容思以及褚家人并未有太多时间高兴此事,因为消息传来时,岑琰已有身孕,惊惧之下差点小产,如今才不到八个月就早产了。

    幸而岑琰身子并未有太多损伤,主要是小儿身体虚弱,有太医照拂,问题不大。褚家人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业兴十三年春,户部左侍郎迁礼部尚书,褚容谨在而立之年,被圣人任命为户部左侍郎,也是徽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户部左侍郎。

    在他上任以后,圣人有旨意,命他专管京城仓储,暂时不必协理其他事。

    京城仓储历经十几年,早应是仓满人丰,可惜事与愿违,每年都会出现许多窃案,致使阳京城还须从太仓运粮。圣人早就不满,这才命他详查。褚容谨自然领命。

    对于京城仓储,在他上任之前就有一些了解,毕竟之前做了三年的阳京府尹,阳京所有税收、粮食最终都是进入京城仓储。

    听圣人提起京城仓储之事,容谨还有些差异,对比一下阳京城的税收和京城仓储的实际,褚容瑾也明白圣人为何不满了。

    其实若无意外,京城仓储应该在几年前就达到如今的规模,可现在……唉!不过他也清楚,这不是一时之功,得经年累月才能有所斩获。

    首先,他没着急去查往年账目,而是在几个月时间里,将京城仓储的十九座粮仓、库房全都修缮了一遍,确保今年粮食入仓之后不会因为建筑原因造成损失。

    之后他又以各种不同的名义将看守仓库的庾吏或对调或贬职或撤职问罪,诸庾吏皆胆战心惊,但却又不太过惊惧,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且得让侍郎大人烧一烧不是。

    这些事情做完,今年的粮食也该入库了,褚容瑾亲自看着粮食、税收进入各个仓库,在门上锁上新锁,钥匙分为两片,他拿一把,各仓庾吏执一片,两片合一才能打开仓门。

    这些措施自然不可能完全阻止那些人贪墨官粮,但却能让褚容瑾做些准备。

    不能开仓门,仓库没有窗户,只在最上方有一气窗换气,气窗狭小,人不能过,那么想要将粮食运出来,就得走地下,挖地道,再避着人,也会有动静,褚容瑾就派家里的护卫轮流监视,果然有所斩获。

    褚容瑾按兵不动,在庾吏与人交易的最后关头来了个人赃并获,本以为是庾吏贪利,将粮食货与商人换得银钱,却没想到背后竟牵出了惊天大案。

    褚容瑾逮到人之后就迅速就地审理,问出内情后,不好自专,就将证词连带人证一齐交于圣人,请圣人定夺。

    圣人听闻此事也是一惊,他知京城仓储贪墨一事,却不知里边竟有此曲折,速召禁卫统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监察御史以及圣人私卫金吾卫统领进书房面圣。

    当着这些人 褚容瑾又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重复了一遍,在场诸人都是当今圣人一手提拔起来的,自是忠心不二,初闻此事,大为震惊,之后就开始商量如何处理此事。

    褚容瑾见圣人没功夫搭理自己,就告退回府了。回府后就将此事与祖父说了,蒋临良一声叹息,“想当初这两人是何等人物,可惜物是人非,晚节不保啊!”

    颇有点物伤其类的感慨。不过也就这一句,之后就提醒褚容瑾,“这两人都不是善类,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人,心黑手毒的很,子严你最近最好少出门,不得已出门也得带足护卫。”

    之后又吩咐管家从今天开始严谨门户,以防从小人狗急跳墙。

    容谨点点头,其实自从上个月起,容谨就有些不舒服,他已经隐隐有些预感,不过因为京城仓储一事正式关键时候,也就没吱声。

    今日一闲下来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就叫寒露将李大夫请来。

    李大夫给他把完脉道:“恭喜夫人,是喜脉,已经三月有余,可能是前段时间劳累的缘故,胎息有些不稳当,老夫开几副药给您调理一下就好。”

    这段时间肯定少不了腥风血雨,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养胎,也可以避避风雨。

    褚容瑾从来不肯拿孩子的身体状况去冒险,更何况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有了身孕,就更该好好保养了。

    此时已经十二月中旬了,第二天容谨就上了折子,言明自己因劳累牵动了胎气,需卧床静养,圣人准其奏。

    第二天,他就真的放下公务,开始闭门谢客,静心养胎,至于门外的风风雨雨自是与他无关。

    这一歇就歇到了来年,转眼就到了业兴十四年,前段时间因是年末,圣人并未公开处置,到了现在,京城仓储案的消息就开始源源不断地进入府中。

    相关庾吏以贪墨、渎职之罪处置,凡是参与者皆处斩,未参与者皆罢官,抄没所有家财。

    至于牵连出来的原户部右侍郎则是夷三族,罚没家产,其余亲属皆受其牵连,罢官、抄家者不胜枚举。

    而高价贩卖官粮的镇国公和安国公,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又被查出吃空饷、贪墨军饷、族中子弟冒领他人军功等罪责,圣人大怒,训责他们枉为人臣。

    念及初代国公随太祖征战,于徽朝建立有功,遂命毁铁券、收回勋爵府邸,一干人犯皆按律处置,其余近亲按罪株连,远亲发回原籍,三代以内不得科举、从军。

    辅国公看着邸报,叹气:“唉!他们就是看不明白,都已经是超品国公了,还贪那些权财干什么?临出事知道求人,以往呢?恨不得眼睛长在天上,装着看不见你。”

    这段时间两府的人没少往辅国公府跑,与之前对辅国公一府视而不见的态度截然不同,不过倒也能理解为什么会找到辅国公头上。

    一来辅国公与先镇国公、先安国公有旧,又与圣人关系好,希望他能帮两府美言几句,辅国公不堪其扰,最终称病,闭门谢客。

    “爷爷,莫要为那起子人不开心了,不值当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被查是早晚的事,现在的结局也算是意料之中罢了。”蒋舒衍宽慰祖父。

    祖父已经年近古稀,近年来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可不能再让他为了那些小人操心,得好生休养。

    褚容瑾也说:“是啊,爷爷,本来圣人对他们多年来把持军权就有诸多不满,他们还不夹紧尾巴做人,居然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说完就靠坐在榻上,抚着自己凸出的肚子。辅国公点点头,道理他都明白,就是有些感慨,毕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又看褚容瑾此番怠懒的样子,有些诧异。

    问蒋舒衍道:“逸安,子严最近不是一直在养胎吗?怎么还是如此懒怠的样子?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好?”

    蒋舒衍回道:“已经问过李大夫了,也仔细诊过脉了,说是并无不妥,可能是怪前段时间累着了,所以才如此。”

    褚容瑾到是看的开,将蒋舒衍没说的话也补充了。“毕竟年岁在这儿,爷爷,您看着我们还小,可今年我都三十有四了,早已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有这孩子都觉得有些意外,有些不适也正常,好生将养就是了。”

    的确,虽然男性的生育年限要比女性长很多,有史以来,还有五十多岁怀孕生子的例子,可最佳生育时间却和女人差不多,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是最好的。

    想到这些,辅国公点点头,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