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青龙刀在铜盆水中洗涤，光滑锋利每一面，却像是如有千百条细细的红丝缠绕着刀面。 杜杉从清水中取出刀，水面把他的面孔映照如盆底般黄，用那白布条擦去刀面凝结的水珠。 杀人了。 刀光剑影和人的面孔不停闪烁在他的脑海中，做寒兮卿的影子，便是要为对方献上他的刀，白面出鞘，一点拖泥带水也不许的变红面回鞘，接到第一个任务时，他并未有想太多，是等做完一切，确是内心复杂。 他知道他要下刀的那人并非什么良人，而是占着一份官职，尽欺压着当地的百姓，可那人要逃就逃，却要携带上一群的妻妾儿女。 朝廷扔出通缉令，是明捕，若要暗捕，在无法见光的地方，便是追杀。 未反抗的妻妾们全都编入贱籍，为奴、为娼，终不能享富贵，剩下的便是与做恶的夫君一起入黄土。 杜杉得了自己的编号为四九，和他一起出行任务的是二二、二五、六三，杜杉直接对做恶的人利索的一刀过去，其余家属扔给同行人处理。 一双绝望又气愤的眼瞪看他。 杜杉看看红面了的青龙刀，再看瞪着他的女孩，好小，也就比燕燕大上一两岁，蹲坐在晕死过去的阿娘旁，一个眼神险让他冷静的面具破碎。 “四九，搞定一切，立刻走。”六三背后唤他。 杜杉怕六三过来再发现这女孩，起了私心，“莫恨我。”一针飞过去，打入女孩的内里穴处，晕死过去。 此后几个任务里，杜杉都被安排和六三搭档双干。 “四九，收到飞鸽，主上让我们现在撤离，速回复命。”六三站在门外喊到了。 “就来。”杜杉不急不慢地把青龙刀回鞘，并配于腰间。 国师寒兮卿在华元王朝的地位颇高，年纪不大，却能让三朝元老礼让他三分。真正的擅长占卜之术，才华横溢，又是小皇帝的夫子，教他文涛，暗地里却掌控黑白门。 换回布衣的杜杉，快走回家时，会被附近想熟的街坊喊上杜大夫，杜杉一一回应，手中提上一包烟纸裹着的酱香鸭。 “杜杉，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韩修宸负手立于台阶上。 “修宸，我带回软花楼的酱香鸭，那队伍老长了，必是好吃才能引人。” 韩修宸伸手拦住杜杉，“不用忙活了，你已经找到你夫人，我也该走。” “是像往常去几天就回，还是……。” “哈哈，杜杉，我向来自由，在这华城呆久了，也该走。” 杜杉跟着一起笑，“毕竟修宸你还是绝妙公子，可戚凌儿要找来呢？” “过往我和你说一些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你这呆子全屏蔽我的话，今日再和你说上一些，若想逍遥，世间芳草千万里，何必独恋一枝花。” 韩修宸别有用意的拍了拍杜杉的肩膀，目光看向了后院。 杜杉顺着他的目光，“修宸，等你下次回华城找我，我们就直接把石榴树下的酒挖出来，一醉方休。” 接着走进厨房，把几罐乡酒提了出来，把其中一罐倒进了装水的葫芦里，“修宸，给你路上解渴，定是前方有人等你前行，你才急着走，走好。” 韩修宸接过酒葫芦，桃花眼眨啊眨的，如团簇的桃花瓣铺面，摸了摸杜杉的脸颊便离开这屋院。 看着剩下未倒掉的乡酒，杜杉直接提起罐子往嘴里灌，酒如小泉自流，溅湿了衣领与胸口处。 这乡酒不会让人醉，杜杉却想醉上一回。烟纸包打开，酱香鸭不再引他兴趣，只是重复动作的饮酒，靠在木椅背上，盯着桌上的油灯发呆，火烛噼里啪啦地扭动。 他几次进宫，也只能走寻国师处的路，不能私自走出队伍，误入深宫里院，否则刀下无情。那宫墙起的高如双楼，仰着脖子望天空，久了，也会脖子酸痛，这就是尚铭选择可能会纠缠一辈子的地方。 路铺上了整齐的石砖块，一群群宫女太监在这里穿梭。杜杉便是跟着侍卫队伍要去往国师待的的鸿机处，他一次见着了尚铭，依旧是一身玄衣，身后跟着数名婢子和几名侍卫，杜杉一群队伍跪了下来，头颅底下，只等摄政王的队伍先行他们前面。 两人相见不能相识 杜杉已经在宫中听闻了许多关于摄政王和国师的事，未入黑白门时，百姓里的滑头津津乐道两人的趣史，杜杉不把事放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听闻。 如今，他有机会瞧见两人在一起。看着便是心头难受。 尚铭的眼神对着寒兮卿总是温柔，连寒兮卿也是对尚铭赞赏有加，杜杉有时候想，是否尚铭未遇见他，便是要和国师做一对让人羡慕的璧人。 他虽随了寒兮卿，却不想让尚铭和寒兮卿过于交往，他觉得自己如小孩子抢东西样，他得不到的，也不想大方献出手，即使自我嘲笑，却依旧那么做。 寒兮卿下达的任务，他不拒绝，每次办得漂亮，寒兮卿不自觉的多看几眼，他便由可以用的手下变成办事靠谱的手下。 几次做了寒兮卿的贴身侍卫，他就把对方喜欢和不喜欢的记在心里。 寒兮卿不如表面般圣洁温和，私下经常铁面一张脸，赏罚分明，对惩罚也从不手软，对赏赐也不手软，杜杉目睹了一次寒兮卿用烧烫的奴印烙印在编号一四的背上，肉如煮熟般软红。 那次寒兮卿非常生气，派出一四潜入达府，接线自己的人，任务失败，线人选择含毒而死，才避免国师一派的人暴露，太后根本不知道黑白门的存在，一切需谨慎。 杜杉默默泡了一壶春茶递过去，寒兮卿似乎没有想到他这样做，喝了一口茶，留下杜杉在他身旁伺候，只要没任务，他就多了机会在寒兮卿眼前跟着，迅速成了红人之一。 油灯燃灭，杜杉才从呆滞里回神过来。 杜杉放下空了的酒罐，走到门槛处，看着空中挂着的月亮，这段时间的经历，是他在溟云谷不曾想过的，已经下山快半年，也不知道阿姐她们怎样了，萧逸又是否等到了他要的花开。 第二日，杜杉如同往常进宫，跟着队伍去鸿机处。 背后传来太监细腻的嗓声，“皇帝到，开路。” 杜杉一众当膝跪下。 软轿里坐着当今华元王朝的小皇帝，今年才刚过完十六的生辰，一身黄明九龙袍，几分威严已有，也不爱说话与嬉闹，对长辈们也算恭敬有礼。 等皇帝走远，杜杉一众才起身。 鸿机处，杜杉推开门扉，单独进入房间。 “今日为何晚来？” “回主上，四九昨日贪杯，请罚。” 寒兮卿掀开床幔，衣裳还没有系好，先前必是一室的春光，“得了，若真要罚你，四九你便脱了衣裳。” 杜杉很快把衣裳解下，火炉熊熊燃起。 寒兮卿走在火炉旁，奴印从火炉你拿了出来，“四九，你是见过我用的。” 杜杉点点头。 “怕吗？” “主上要印，四九便从了这印。” 奴印被丢回了火炉里，寒兮卿乐道：“四九，你现在可真是我的好刀，当初寻香楼真是捡宝于我。” 他抬起杜杉的下巴，观摩起来，“我乏了，你懂点医术，来替我松下身子。” 杜杉没有把衣服穿回去，跟着寒兮卿上了那床，他手法力道拿捏的好，很快把寒兮卿伺候舒服。 “你是故意的。”寒兮卿红润着脸，看杜杉表情不变，“我到想尝尝男人是否如摄政王说的好。” 杜杉听了，腹诽着，尚铭是和国师表明心意？还说了与男人欢爱的好处，尚铭当真就喜欢这国师。 手下对寒兮卿继续按捏，几下都稳住了敏感点。 他根本不知道是尚铭是在大堂中拒绝女儿国的使臣的追求，才说已是龙阳之好。 “行了。”寒兮卿阻止到他，“闭眼。” 杜杉见寒兮卿神情认真，听命的阖上眼，唇瓣被覆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