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所以做吧。

    一室寂静，灵子率先打破沉默，上前一步轻搂着野藤，踮着脚，用水润温热的唇沿着野藤的唇线细细地啄着，她轻声说道：“想和你做爱，很想很想，想了三个星期这么久。”

    气息滑过耳边，带着令人酥麻的娇喘，挠搔着野藤的心轻微地颤动着。

    野藤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抗拒灵子的请求，如她所言，这种事是浪漫而美好的。而灵子眼中火热炽烈的爱意，更是为这份欲望抹上了些许的柔情。

    或许早就该发现的。野藤回忆着想到。

    认识灵子也不过就这段时间的事。某天上午，也可能是下午，野藤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几天她一直窝在er艺术馆的工作室，不分白天黑夜地折腾着她的新作品。那会儿安东尼有事要出门，喊她看会店，并命令她一定要把桌上的三明治吃完，因为她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正当野藤坐在桌前继续琢磨着她的创作时，灵子走了进来，要了杯咖啡后就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图册。自那天起，野藤常常能看见灵子。

    灵子是个漂亮且特别的女孩。

    她的漂亮来自于那柔韧有力的好身材和东方人颇具灵气的清秀容貌。曲度优美的肌肉线条、笔直端正的姿势体态，凭借良好的专业素养，野藤猜测她或许练过舞蹈或者瑜伽之类的。她还有双漂亮的杏仁大眼，眼尾微微上翘，尤其是当她转头缓缓看向你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说她特别，是因为她仿佛与er艺术馆格格不入。来馆的人，大多数都会在店内走动、挑选、交流。而她总是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画册，有时也会在售卖小摆件的架子前走走看看，等到同伴唤她时回应那么一两句。

    想到这些，野藤不由得轻笑道：“总觉得蓄谋已久。”

    “嗯，所以别拒绝我好吗？”灵子轻声的回应中藏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颤抖，她怕野藤就此转身离去，她怕野藤指责她的卑劣。

    灵子紧了紧手臂，身子往野藤身上贴去，把野藤抱得更紧。

    野藤叹了口气，终于伸手回抱着灵子。两人无声地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混乱、滚烫、怦怦作响。

    半晌，野藤伸手捧过灵子温热泛红的脸蛋，弯下腰低着头，把自己放到与灵子同样的高度。她专注地看着灵子的眼睛，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口吻说道：

    “我能感受到，你在爱着我，它炽烈得让人无法忽视，任何人见了都会心动。”

    “但我不知道，这份心动，是为一时的激情还是为爱。”

    “或许激情比较多，我不知道，此刻它令我头晕目眩，想不太清。”

    “或许有一点爱，却绝不如你般热烈。”

    “又或许是被爱的喜悦，我也不太确定。”

    野藤的一番话，听得灵子鼻头酸酸、眼睛发胀，差点要哭出来。她明白野藤不是拒绝，而是坦诚。

    她无理取闹地把人堵在家里不说，还主动送上去求着别人跟她做爱，灵子自己都觉得掉价。但那是野藤，是她很想很想的人。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倒身跌入泥潭，彷徨地等待着野藤的回应。被动、无措、患得患失。

    却不料对方自顾自地跳了下来，将她满身污秽视若无物，抱着她说是自己不如她，说她的喜爱令人高兴，说或许有一点点爱上她。对方走向泥潭，把自己和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甚至把主动权重新交还给了她。

    对方赤诚地袒露了所有的想法和情绪，希望她在清楚一切后再做出那个最终的决定。野藤用这种温柔且认真的方式告诉她：她是勇敢、热情、惹人喜爱的，她的爱值得尊重和回应，她不会被当作一时欲望的工具，她是值得珍爱的人，她是爱本身就具有的意义。

    灵子闭上眼缓了缓情绪，睁开时已是一眼的清明，她伸手环过野藤的脖颈，对着她的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灵子清冷的声音顺着唇舌一路冲向大脑，震得野藤头脑发麻，她听见灵子说：

    “这一点爱就够了。所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