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系男子缠上DK

    凌晨两点，维奥拉终于可以下班了。

    身上的酒保服已经凌乱一团，裤子更像是从腌菜罐子里套出来似的。透明的水渍干掉也不会留痕迹，蛋白质含量高的液体干了则会留下让人一目了然的印记。

    紫色的半长发被抓散得一缕缕垂在眼帘前，略微自然下垂的眼角在少年低垂着眉眼的时候给他增添一丝沉郁的气质，红肿的嘴唇在更衣室明亮灯光下泛着性感光芒。此时的维奥拉还没戴上眼镜，尽管他和之前一样低调冷漠，荷尔蒙炸裂的性感氛围引得还在更衣室的几个人不自觉地看向他。

    脱掉酒保服外套，里面是普通的白衬衫。欢乐场不对内衬做具体要求，毕竟灯光昏暗，气氛好到能蒸发理智，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观察背景板身上的衬衫是不是统一的。又脱掉弄得皱皱巴巴的长裤，维奥拉在里面穿了普通四角裤。偷偷窥探的几个人无声地叹了口气。换好衣服的维奥拉把制服留在柜子里，会有保洁人员过来收这些衣服拿去清洗。

    实际上在这个场子里发生点客人和服务生更深入的交流不稀奇，只要把客人哄得流连忘返好多卖酒水谁管你用的是什么手段？更衣室的其他几个服务生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故意留到最后，在维奥拉戴上眼镜即将离开的时候终于出声：“嘿，以后再有这种大方客人，大家一起挣钱啊？”说着比出数钱的手势，“之前人手不够我喊你一起去，你拒绝了，我还以为你是小甜甜挂的，不参与这些。现在想开了就好了。”

    维奥拉停住脚步侧过头思考了几秒似的沉默着，气氛因这几秒的沉默变得更粘稠，然后少年张开了红润艳丽的嘴唇：“我和那个人认识。”

    反应过来这是被拒绝了的男人瞪大眼睛：“有那种有钱的凯子你还来打什么工？”

    “也不常见。”维奥拉知道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关系被误会了，觉得没有对着这几个人解释清楚的必要，就又一句话让两人的关系越描越黑。

    “还没稳定下来吗？维奥拉你这么有魅力，迟早把那家伙吃死啦！”

    气氛在你来我往的几句玩笑话中变得轻快起来。先前只做最基础服务生工作的维奥拉在这些老油条里面无疑是异类，现在维奥拉也做了，虽然还是拒绝和他们一起，那也只说明这个少年的胃口比他们更大愿意为此忍耐。这几个人一下就看维奥拉顺眼了许多。

    凌晨的意大利街头比白条的更危险。

    行走在这样街头上，既要保持机警又要装得像是个瞎子。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路过似乎有交谈声的巷口、街角要要目不斜视地不拖泥带水走开，任何可能引发误会的举动都可能会导致再也看不见当天的太阳。

    明亮路灯下站着穿着性感的女人或者男人，他们一个人守着一根灯柱，灯柱上用油漆涂上代表编号的数字。青烟脱离燃烧得一闪一闪的烟头朝上飘去融入这混乱的氛围里。

    维奥拉影子似的沿着墙飘过，很快就到了他熟悉的居民区。

    一楼的黑诊所没有亮灯，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咳嗽或者梦中呓语声。

    披拂着夜色归来的维奥拉几乎无声息地走上楼回到家里。

    维奥拉首先要做的是洗澡，身上烟酒味太重，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还有令人不快的黏糊糊的感觉。洗完澡出来的维奥拉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桌子前面随手翻开一本课本开始背诵，书上的内容他已经书籍十之七八，他现在做的不过是更熟悉一遍。

    不管是对时间还是金钱，维奥拉都珍惜得像是一欧分掰成两半花。

    维奥拉只能靠自己，为了读到够用的学历他需要很多钱，维持现在这样惬意的生活也需要钱。不管是之前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对维奥拉来说是个意外。

    在霍尔马吉欧看来，这个叫维奥拉的少年是个意外。

    看同伴在做任务途中一时兴起跑去和场所的服务生来了个深入接触对又是黑帮又专攻暗杀业务的暗杀者们来说是个值得聊却又够离奇的话题。

    “很喜欢那个小家伙？”梅洛尼舔了舔嘴唇。

    四个暗杀者现在正坐在车上——车是加丘的，经典的两排座，颜色是漂亮的红。

    “嗯。”霍尔马吉欧容光焕发地撑着脸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身下同样狼藉一片，只有梅洛尼愿意挨着他坐，伊鲁索坐在另一边靠窗户的位置上。“很可爱吧？实在让人忍不住啊～”

    “要是他有姐妹就好了。”梅洛尼回忆起维奥拉漂亮的眼神，嘴角兴奋地挑起，“他有吗？叫什么名字？”

    “没有姐妹。名字是维奥拉。紫色。很适合他的名字对吧？”

    “噢噢～连名字都问到了啊。准备发展这段关系？”

    一直没出声但是也在听的加丘从后视镜看了看后面，只看见梅洛尼嗨到不行的脸。

    “嗯～想和他玩一段时间。”霍尔马吉欧不隐瞒自己的同伴，“顺带一提，之前那个在我受伤时候收留过我的人就是他。”

    “他不知道吧？”

    “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影响任务的话没人会干涉你。”

    “这是当然的啦～”

    “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神……”伊鲁索突然出声。

    “嗯哼～”霍尔马吉欧撑着脸颊朝内侧头。

    “不要把自己玩进去了。”伊鲁索说。

    “哈哈啊哈～”霍尔马吉欧出了声，“如果连我们的替身都看不见，怎么能当我们的敌人呢？”

    加丘也发出一声赞同似的嗤笑。

    霍尔马吉欧和维奥拉再见面是在维奥拉学校外面。

    绿眼睛的男人一手举着一杯加了冰激凌球的咖啡迎面朝维奥拉走来：“哟～放学了？”好像曾无数次这样接少年放学似的，霍尔马吉欧把一杯冷饮塞进维奥拉手里，后者认出这是学校旁边冷饮店的杯子，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等了他有一会儿了。

    维奥拉用插在杯口旁边的勺子挖了块冰激凌送进嘴里。

    霍尔马吉欧笑眯眯地看这个少年一点没防备地吃自己给他的东西，嘴凑近自己拿杯咖啡的口喝了一口。他的冰激凌球多半已经被他吃掉了，还有一点融化在深棕色的咖啡里，和表面的咖啡豆油脂混合在一起翻出海浪似的纹路。

    维奥拉低垂着眼睛用勺子挖冰激凌吃，没着急问霍尔马吉欧又找上自己干什么。

    霍尔马吉欧也很满意维奥拉没有什么好奇心——又或者有也憋得住这点。两个人就像普通的朋友或者情侣那样并排走着。

    走出半条街后，霍尔马吉欧在维奥拉就要脚跟一转的时候喊住他：“这么着急回家干什么？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出去玩玩吧。”

    “要写作业。”维奥拉肩膀上还背着个书包。

    “又是你的副业吧？”

    “嗯。”

    “没事，可以一边玩一边写。”霍尔马吉欧勾着维奥拉的肩膀把他朝另一个方向带过去，“反正你今天没有排班。”

    霍尔马吉欧喜欢这样不期而遇似的见面，当然是要由他主动发起的，还喜欢在维奥拉面前表现得好像无所不知。都是只要简单调查一下就能掌握的东西，不费力还很容易在对方心里营造出自己神秘莫测的形象。尽管才见第三面——第一次那样一起在一个空间里度过相当长的时间的经历算一次碰面，霍尔马吉欧刻意表现得捉摸不定来去如风，他不会给这个少年一种好像两个人之间形成稳定关系的错觉。

    虽然霍尔马吉欧需要这个少年，感情上的、肉｜体上的，却不想让他把自己想的太重。同时，霍尔马吉欧却放纵自己对维奥拉生活的侵入。这个狡猾老练的黑帮认为自己是在保护一颗少年的纯洁内心。如果两个人都默契地享受当下不问明天，那就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霍尔马吉欧带维拉奥一起逃了车票，两个人坐有轨电车一起去了一家餐厅。

    “我很喜欢这家餐厅！因为足够有趣，你看，我们能一次做很多事情。”霍尔马吉欧带维奥拉走进去。

    从外面看不会觉得这是家餐厅，因为看起来完全就是酒吧。里面正经餐桌占了一半的位置，中心是酒吧吧台，另一侧是诸如桌球这样对场地需求不大的娱乐设施。整个场所的风格就是混搭。穿梭于三片区域的服务生穿着企鹅似的制服，走动间身后下摆飘飘。

    两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坐到一张餐桌边，霍尔马吉欧手放在桌子上等服务生送上两份菜单后一边对着自己手上的那本菜单翻页，一边说：“这里的薄底披萨内容很有创意，虽然我觉得传统的就很好吃了。还有……”

    维奥拉参考着霍尔马吉欧的意见很快敲定了自己要吃的菜。

    见识过维奥拉的酒量，霍尔马吉欧简单介绍了几种佐餐酒后就确定了其中一种。介绍的话也很简单，无非“我觉得不好喝”“太甜了”“这种我很喜欢”这样充满主观的评价。

    维拉奥对霍尔马吉欧做出的决定没意见。

    服务员带着订单离开后，霍尔马吉欧看着维奥拉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叠作业摆在面前，很感兴趣地用手背撑着下巴，手指摆动着指指点点地说：“你现在在读高中对吧？”

    维奥拉一边扫视题目一边熟练地填上答案，同时点了点头。

    “以后准备做什么呢？”

    “政客。”

    “哈哈！”霍尔马吉欧快活地笑出声，“真不错。”模棱两可的评价，话语的内容是夸奖，语调却油腔滑调得好像在说反话。

    接下来霍尔马吉欧看着维奥拉处理明显来自几个不同客人的作业，他发现维奥拉两只手都会写字，而且能熟练在几种笔迹间切换。

    “这几种笔迹是你的雇主的吗？”没怎么上过学，也对维奥拉这种写作业速度没什么概念的霍尔马吉欧只问自己在意的问题。

    “嗯。”

    “练了多久？”

    “几天吧。”

    “真厉害啊～”霍尔马吉欧觉得又找到了一个维奥拉的闪光点，他看见维奥拉合上本子，突然拉过维奥拉的手在后者手掌根部和手腕之间的较为平坦的皮肤上写了个“奶酪”。

    “模仿一下我的笔迹看看？”好像心血来潮。

    维奥拉照做了。

    霍尔马吉欧看着自己手上同一个位置出现的“奶酪”，简直就像是他自己写上去的！

    男人的绿眼睛闪动着光芒：“你这一手能让你挣更多的钱，想过吗？”

    “我没门路。”维奥拉把作业本都收进书包，正好这时候前菜也上齐了。

    霍尔马吉欧插了一叉子沙拉送进嘴里，蔬果甘甜菜汁和奶酪混合在一起，滋味清新又浓郁：“我就是门路～”

    两个人终于可以就着可口的餐品和饮料深入聊一聊了。

    本来霍尔马吉欧只想要带少年出来吃一餐饭。金钱这玩意儿很有趣，只要付得起钱，在社会上不入流的角色都能和受过良好教育或者家境雄厚的人享受同样同样的服务。

    霍尔马吉欧切割馅饼的时候视线轻佻上挑，海鸟似的，飘过维奥拉的肩膀滑向餐厅另一边和几个朋友凑在一起打台球的【目标】。

    霍尔马吉欧时不时问问维奥拉的感想，有时候又会突然把话题引向后者这些年来的兼职。像报童、服务生这些都是小儿科了，两人心知肚明【维奥拉】已经逐渐朝世界另一侧滑去的事。

    “钱～真是好东西啊！”霍尔马吉欧咧开嘴故意呲牙笑道。

    话音未落，餐厅另一边突然激起一片喧哗。

    在这一边就餐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看见在台球桌附近，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叫嚷着。餐厅经理走过去，被抓着衣领逼问今天的食材是什么？后厨又有哪些人？接着又是一些诸如“在场的都不准走”“快叫医生”之类的叫喊。

    “你害怕吗？”霍尔马吉欧问。

    “不怕。”维奥拉脸上表情寡淡，不解风情的黑框眼镜遮挡住他那对心灵的窗口。

    霍尔马吉欧突然站起身隔着一方形餐桌抓着维奥拉的肩膀凑近。这点距离阻止不了霍尔马吉欧了，绿眼睛的男人如愿看见少年紫色的眼瞳：“亲亲我吧，就现在。”

    肉酱味道的吐息喷在脸上痒痒的，维奥拉波澜不惊地看着这个突然侵入他个人领域的男人。这个男人擅长很快地拉进和人的距离……主要是和他自己。维奥拉没见过男人和除他之外的人的相处模式，在只有两人共享的空间里，这个绿眼睛男人总是表现得游刃有余。他乐于戏耍他，就像猫捉弄猎物到筋疲力竭才吃下。

    【你会吃下我吗？】

    维奥拉把嘴唇贴上霍尔马吉欧的，他的手从霍尔马吉欧双臂外侧摸上男人有些许胡茬的脸庞。手下皮肤的触感有点粗糙，下颌骨曲线明显，随着两人接吻的深入，骨骼活动的动静在维奥拉掌心间变得生动。好像他通过皮肉骨骼触摸到这个男人的【心】。

    只是错觉。

    不过是一个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呼吸都急促了。

    霍尔马吉欧的表情情意绵绵，快意疯狂藏在状似深爱的表情之后。

    “你看起来太可口了。甜心。”

    霍尔马吉欧和维奥拉顺利通过了警察和受害者亲朋请的黑帮的排查。毕竟他们和案发地点离得那么远，直到被害人身亡二人之间也没有一个人离开过餐桌。非要说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就只有那个突兀的热吻。

    “你知道的，爱来的那么突然，不会给人时间准备！”霍尔马吉欧紧紧揽住维奥拉的肩膀说。

    留下来的其他顾客和警员们一起对这对看起来超有爱的同性恋人送上注目。

    “接下来去真正的酒吧玩玩吧。”霍尔马吉欧迫不及待的说。

    餐厅内暖融融的，外面的温度凉了一度，凉爽的风吹过发间渗出的汗水。

    维奥拉又同意了。他还被霍尔马吉欧用力地抱着。霍尔马吉欧手臂、胸肌很结实，体温透过几层交叠的布料传递到维奥拉的感官中。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离这里不算远，我们走过去吧。”霍尔马吉欧说。

    维奥拉双手垂放在身侧，因为霍尔马吉欧的拥抱，双手只要在朝前伸上一伸就能在身前交握，看起来似乎有点无所适从。然而维拉奥的内心很平静，他猜想先前餐厅里那一起“食物中毒”多半和这个亲切揽着自己的男人有关。但是他不担忧也不惧怕，他被这个自己在心里默默认定嫌疑的男人揽在怀里，最大的感想竟然是接下来要去的酒吧也会出现同样的“意外”吗？

    街边接连亮起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并在身后交叠。

    酒吧里倒是没出现什么意外了。

    霍尔马吉欧普通地请了维奥拉几杯酒。嚼干净果肉的橄榄核碰撞着杯壁发出响声。

    “是不是有点失望？不是那种刺激的？”

    “没有。”维奥拉摇头，“这里很棒。”

    霍尔马吉欧懒洋洋地扬起嘴角，他撑着脸颊，手指点了点维奥拉眼镜框的角。

    维奥拉看向霍尔马吉欧。

    “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

    “你叫什么？”

    “答案已经写在手上了。”霍尔马吉欧抬起笔迹被蹭得有些模糊了的手，手心朝外，“下次见也喊喊我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