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家
白寒走到了布置好的沙发区，抬头看着那边神态各异的十八个人，笑着说“不过来坐吗？”又握住一直降低存在感坐在了他旁边的易谦的手扬了一下，说“这是我爱人，易谦”。 站在最前面的谢星疏从白寒进来的那一刻红了眼眶，听到第一句话后就忍不住捂着嘴蹲了下去，死死压着哭腔仍然泄出了呜咽声，在场的有看着至少上了四十的大叔，也有一个可能还是高中生的小女孩，有些人面带微笑眼中水光潋滟，有些人捂嘴咬唇泪流不止，那个小女孩笑得非常灿烂，眼角泪光闪烁，说“易寒，原来你真的这么帅啊，男朋友也好man哦。” 白寒挑了一下眉，笑着说“那是我的脸好看还是我的书好看呢？” 谢星疏咬着自己的手指也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哭得打起了嗝，旁边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赶紧拍着她的背说“星疏姐你不是说你经常看见易寒吗？我们这些头次见的人都没哭，你哭什……”说着自己也有点忍不住有点哽咽。 小姑娘笑得眼泪流了下来，说“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你明明是把中国颜值圈的才华拉到了世界文学圈水平”。 “我也这么觉得。”白寒弯了弯眼睛，看着那边有哭有笑的人群说“看见自己喜欢的作家是个帅哥不用这么激动的，过来坐吧，今天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你们应该知道易寒今年才二十七吧，这可不到能被磕头的年纪。” 易谦看着一直挂着微笑的白寒游刃有余地在不同的读者之间周旋，最后让之前素不相识的大家打成了一片，笑着讨论自己最喜欢易寒哪本书，怎么接触到的他的书，对这本书的感受之类的。 看着白寒说遇到瓶颈了没写出来新作没法回报大家这么多年来的支持，看着他给了每个人一篇他在这七个多月里每天写，每天撕，每天改，最后还是加上了一半以前的才写齐的，仔仔细细誊了三天的十八篇小故事作为他们今天来跟他们一起过生日的谢礼。 看着白寒干干净净地吃完了从来不碰的蛋糕，说因为他的原因只能让大家都以水代酒了，然后收下了每个人的礼物，又在店里拿了他们每个人刚才说的最喜欢的一本书，认认真真根据刚才记住的信息给每个人在扉页写了一段话，做为回礼。中间去了去了一趟卫生间，有点久，回来的时候易谦看出了他应该吃过药了，他没有说话，继续陪着他的白寒和他的读者过着他的二十七岁生日。 看着白寒离开的时候依然讨论热烈，神采飞扬的众人，看着有的人拿到自己的谢礼和回礼笑着哭了出来，有的哭着笑了出来，看着最后，白寒说： “谢谢大家今天来到这里，也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支持，可能谢老师告诉了你们我生了一点病，不过这跟以前的事没有关系，也跟以后的事没有关系；可能没有，那也没有关系，因为，这和今天的事也没有关系 ”。 “我很喜欢今天的安排，也很喜欢今天的礼物，希望你们也是，也喜欢今天的易寒和易谦。” “我们，来日再见。” 易谦在和白寒牵着手走出书店的时候，指着那个鸣蜩十六的牌子说“我一直认识这是你的字，你告诉我这是秋蝉我信了，你后来说它叫鸣蜩十六，没告诉我什么意思，我就没有去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白寒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是嘴角一直上扬着，抬头看着那个“鸣蜩十六”，说“哥哥是想听我说什么呢？” “为什么没把这里给我？”易谦牵着白寒朝车厢走去。 白寒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说“因为不能让我有着赤子之心的哥哥成为一个一辈子守着一家卖弟弟的书的店老板，那不会让你有人生价值的。我的哥哥，是一个能当他的弟弟，能当很多人的太阳的人。” “那等我退休了，我们再来当这里的老板。”易谦给白寒盖上毯子，点了一下他的唇，说“能当我的白寒的太阳才是最有价值的人生。” 易谦开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白寒小憩了一会儿醒了过来，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突然说“你想去看看我那三年住在哪儿吗？” 他没有犹豫，选择了开发区那条路，说“想”。 穿过狭窄昏暗的楼梯，他们站到了一张破旧的防盗门面前，白寒拿过刚才从房东那里借的钥匙，笑了一下说“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只要交了房租，在房租到期之前是不会有人发现你死了的。” 这时，对面的房间出来了一个浓妆艳抹，分不清年龄的女人，她挑了挑嘴，说“死也没死在这房里，对面那人从半年多前吧，出去了就没有回来。” “我三年出了三次门每次来回都被你碰到了，你该不是在对面蹲着我吧？”白寒笑了笑，把钥匙插了进去。 “……”女人倚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下她从某次生意结束后送人下了楼，回来听见对面从来没有动静的门打开的声音，然后看见了个一个整个人乱七八糟，看不清楚脸，但凭她看男人的直觉一眼就看出来绝对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慢慢出来走下了楼，她都以为是之前那客人恶心得她现在就开始做梦了，就像现在她以为是昨天那个“同性恋”恶心得她做白日做梦了吧。 “第一次真是偶然，后来我的确注意了一下，这不，不但让我看见了你的真面目还说上了话” “以后没机会了。”易谦皱着眉，他从踏进这栋楼的时候，就只想赶快看一眼然后走人，不想再让白寒在这里多待一秒。 女人露出个轻佻的笑，对易谦说“放心，再极品再感兴趣我也不做你们同性恋的生意了。” 易谦没有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扇他曾经找了三年的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里面传出一种奇怪的恶臭，漆黑一片，白寒摸了一下墙，亮起来一盏不太明亮的节能灯。易谦这才看清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面到处撒满了碎纸，纸张和纸币，还有散落的药瓶和药片，房间中间有床灰扑扑的被子，墙边堆着几十箱看着像是压缩饼干和罐头之类的东西，旁边插着一个热水壶，本来应该是窗户的位置被一个破烂的柜子挡住了。 易谦没有说话，慢慢开始捡着垃圾里面完好的纸张，有的上面沾满了血迹，可能就是气味来源之一。 白寒将柜子从窗户边移开，开口道“书房的窗户是不是也是被书柜挡住了？” “嗯，你当时说有窗户会冷，我找人订制书柜的时候就把窗户也挡了。”易谦发现整张纸的不算很多，很快就收拾完了，看见白寒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我“在看什么？” “五月十七号那天，我头很痛，但那个护士一直要我下床走走，指不定能想起什么。” “我走到了窗户边上，看见外面有一排椅子，那个护士还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很烦” “我看见对着我这个病房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但是蓬头垢面的男人，他神情时而喜悦，时而焦躁，时而茫然，我猜他是想见爱人，但是近乡情怯。” “那个护士还是一直在我耳边问，真的没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连自己叫什么，有什么家人都完全不知道吗？” “我看着那个在我醒来看到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可爱的人，说，我知道一件事——” “我是个同性恋。” 易谦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吃过药的白寒又在车上睡着了，他下车轻轻解开他的安全带，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似乎比上次重了一点。 白寒略带茫然，又极为自然地靠在了易谦怀里，低声说“又是王子抱？” 易谦抱着他的白寒往家里走去，说“嗯，我的小王子，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