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跟我回家!上
跟我回家！（1） 数千年前，洛廷雪山某个山洞。 盘腿而坐的花精灵打了个小盹儿睁开眼睛，身边来自未来时空的男子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站起来扭扭小腰踢踢小腿做运动，无意中瞥见占卜师长袍里露出一黑色书角，猜测是本很厚的书，封面材质精良，无聊的它顿时来了兴趣。用小手撩起一点点衣袍……魔导书，封面全黑，用白线绘有黑巫师的六芒星魔法标记，它双手拽住书角，使劲，再使劲，小脸憋得通红魔导书还是纹丝不动。 小家伙用手指头戳戳男子，没反应，用力戳戳，仍然没反应。它轻轻合起手掌在黑暗中舍弃花精灵的伪装外表，从修尔怀里取出魔导书，朝洞穴深处走了几步坐下，翻到扉页。黑暗中传来轻悠悠的叹息声，听起来颇为年轻，“诶……约翰的黑魔导书。吾瞧瞧……嗯？吾设定的时候这个魔法阵是这样子的吗？……这边也是，这页更加离谱啊……” 纤细的手指抚过纸张，使字母和线条重新排列组合，“即死咒？！吾的子民用吾赋予的能力创造出多么可怕的东西……要删除！这个魔法的附加状态需要调整一下……咦！？为什么一定要用鲜血绘魔法阵！水银，改用液体水银就好……啊，受够了！不要随便乱改吾费尽心力设定的咒语嘛！哼，看来魔法体系要全部过目修正一遍，离上回大修才过了一千五百年就又弄得面目全非。话说，吾还真是个闲不住的工作狂，连五千年一回的假期都……” 抱怨的声音轻下去，再度响起时已然充满干劲，“创神领域——！首先……魔法时空冻结！暗系魔法重置系统界面开启！理论导入完毕！图阵导入完毕！咒语导入完毕！新创魔法析出！手动修正界面开启！‘即死咒’删除成功！‘鲜血图阵’删除成功！‘噬魂咒’删除成功！……‘黑暗治愈’保留！属性效果修改，点阵误差0.065％，修正完毕！施术成功率23％提升至40％，消耗魔力与精神力数值微调，施术熟练度与成功率关联成功，治愈效果修正，个体偏差值设定成功，负面效果随机附加率下调，施术成功阵法色彩光度调整，各种魔晶道具成功率加成设定成功，不同种族施术与被施术效果设定成功，特殊环境对成功率与效果影响设定成功……魔法等级A，界面系统关闭后启用，保存确定，魔法新建条目添加，编号……” 连续快速移动的手臂被拉住，年轻人一愣，“哦，汝醒啦。怎么，在创界还没看够？还是说汝越看越对吾的工作感兴趣？很无聊的，每一天每一天都重复繁琐枯燥的数据设定，而且辛苦成果不出两千年就又被吾极具创造力的子民改得乱七八糟必须重新修正，这样的日子吾已经持续八千多万年了。汝要是不愿意帮吾守人界通往创界的门，也可以来创界，但守门更轻松有趣。唉，汝的指责也没错，吾确实不擅长界面管理，光是各种设定和修正已经精疲力竭，汝愿意来帮忙吾乐意之极。不过，虽然创界一直很缺人手，但即使有界王实力的人在创界工作也只能坚持一年，然后必须休息个半年甚至更长，能维持这种强度工作的只有吾一人。” 感觉到被抓住的手臂渐渐发痛，年轻人咻的变回花精灵，修尔握空。花精灵落到地上挠挠脖子，“唉，所以不喜欢用原本的身体……吾映在别人眼睛里就是他/她最爱的人的模样……汝决定好了吗？”花精灵的小胳膊显然太短，触碰不到各种悬浮在它四周发光的操作界面，只能将工作暂且放下。等了会儿没反应，它仰起脖子看修尔，突然神色一变飞起来狠狠把他撞倒，“汝莫要乱想！虽然汝身怀一半人类基因还舍弃羽翼，但总有部分天使基因残留，汝方才差点堕落和黑暗融为一体了！！！……呼，汝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啊，以前又被植入过堕天使的基因，请小心些，汝拥有比任何人都容易堕落的体质。” 这一撞修尔被震醒，将占据脑海的伊琉放到一边，从肚子上拎起小家伙的后领，“为什么要守门。” “这扇门不具备特殊能力，无论何人只要能找到便能打开，哎，这也是最初设计上的失误。以前有过不少勿入第四界的子民，既无法在第四界工作，又不能放他们回去，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真不希望再有人误闯进来。” 修尔冷静下来，继续问，“为什么要找我守门。” “一，汝已经知晓第四界的存在，以及世界创立的秘密。二，汝乃占卜师，能力性质上最适合守门。三，汝时代的守门人快撑不下去了，不找汝吾也要找其他人。” “为什么母亲……克雷西亚知道这里和第四界的存在。” “吾曾找过她，希望她成为这一任守门人，但被拒绝了，所以吾才不得不在永夜城寻找下一位合适人选。” 浅灰色的眼眸于黑暗中散发出幽幽银光，“我同意帮你守门，但是有条件。” “太好了！吾会把汝安全送回去的！” “除此以外……”修尔把它放在自己腿上，“给我健康的身体。” 花精灵点点头，“可以。” “如若我死了，我就用灵魂替你守门。但是，如若我成为一界之王，给我控制这个界面的全部权利！” 花精灵一愣，“唔”的想了会儿，“也就是说，如果汝成为人界的王，吾要把人界的全部权利包括界面设定、界面管理、界面修正等工作全权给汝负责？”修尔点头，它皱起小小眉头，“汝确定汝是认真的？汝确定汝明白获得这份权利的意义？汝确定，汝能胜任……？” “我确定。” 听了修尔的回答，花精灵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犀利，嗓音也变得冷酷，“汝在试图瓜分吾的世界，汝想做‘创神’！” 修尔笑，不语。 花精灵飞起来，与他视线齐平，“狂妄！敢这么想的，汝是第一人！” “条件，接受与否？” 迷你手指头咻的指住修尔鼻尖，“汝乃大蠢蛋！！大大蠢蛋！！！好，既然汝想尝尝做‘创神’的感觉，吾就给汝机会，到时候可别向吾哭鼻子！哼！” “那么，送我回去……” 跟我回家！（2） 暗夜历200余年的某日，冥界。 肖嘉一早就去恶魔城附近实地考察混沌之地的扩张情况，伊琉留在书房以备有急报需要处理。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大半个上午就这么过去，时间平淡无奇的流淌。嘱下人热来可可牛奶，伊琉端起马克杯暖手，懒洋洋的立在落地窗前往外瞧。花园里阳光大好，正值枫叶深红零星飘落的季节，伊琉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怕寒冷炎热，不止乖乖披了外衣，脖子里也系上丝巾。一只枭燕飞来，在围栏上抖抖翅膀梳理羽毛，伊琉去点心柜拿了小面包掰碎洒在阳台上，微风吹得她又拉紧了些外衣，秋末的阳光够看不够用。 几只栖息在附近的枭燕陆续飞来，连生来还未过冬的雏儿都被香味勾出了巢，晃晃悠悠的落在伊琉掌上啄食。羽毛雪白，翅膀刚硬，腹羽毛绒绒的，弯弯的喙还嫩着，可吃起东西却不含糊。它快速一低头，剪刀似的尾巴便一翘，又低头，尾毛又翘起来，伊琉嗤嗤发笑，它歪头看她，黑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不眨。肖嘉的枭燕其实是肉食的，可它们和主人一样喜欢伊琉做的点心，特别是这批雏儿，嘴都被养刁了。 阿——嚏！ 小家伙一吓，扑腾着翅膀落到院子里的大树上惊魂未定。伊琉吸吸鼻涕，她对现在娇贵的身体很没辙。刚在想要不要进房间加件衣服，已经有人把还残留着体温的大号风衣给她罩上。伊琉微笑，“回来了。” “嗯，回来了。”肖嘉拿过她递来的可可牛奶喝了一口，还暖着，但对他而言有点过甜，“冷了就进去，房间里暖。” “没关系，我想晒会儿太阳。”肖嘉习惯性的单手搂住纤腰，伊琉倚过去侧头靠在他胸前，嗓音轻柔，“情况如何？” “……蔓延到沉默之地和死域的边境了。刚从道格拉斯那儿回来，姑且先在死域南侧设下五个空间屏障。” 死神达纳特斯的地狱和大恶魔的恶魔城已经被完全吞噬，接下来轮到伊琉和弗朗西斯幼时的秘密花园以及巫妖王道格拉斯的领地死域，混沌之地以缓慢却势不可挡的气势持续扩张。听到这个消息伊琉依旧一脸慵懒，捂着她温热的马克杯，“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肖嘉低头，寻到那两瓣凉凉的唇吻上去，直到她暖起来才分开，眼波温柔得似乎连接大海，“进去吧，太阳虽好，但气温低。” 伊琉没动，垂着睫毛低声问，“你不想要孩子吗？” 肖嘉僵住，失去以前关于他们间所有记忆的伊琉，应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生育，也不会再执着于给他诞下继承者，那伊琉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肖嘉一时间只得反问，“……孩……子？” “两个人的生活虽好，但总缺点什么。斯洛斯又一直不肯回来。我们可以领养个小孩子，家里会热闹起来的。”伊琉停顿一下，声音更低了，“我希望，孩子有你的血统……” “伊琉！” 伊琉被肖嘉突然提高的音量一吓，不自觉后缩了小半步，盯着杯子不敢抬头。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触及肖嘉逆鳞。 肖嘉把她拉回来，搂住一同进房间，“我只喜欢两个人过。” “肖嘉……我……” 肖嘉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安抚，“不用道歉。你要想斯洛斯回来我就让斯洛斯马上回来，你想要多萝西陪着我就让多萝西马上回来陪着，如果你喜欢夜殿的儿子，我收他做养子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心。” 伊琉惊讶，“可是K……！” “他还小，我怎么会同他生气。”肖嘉坐下，把伊琉抱到腿上，“这孩子比我那个年纪要强，要聪明，要懂事，值得培养。吸血鬼帝王的位置一直空着，夜殿不想做总不能让苏维代理上千年，他已经够累的了。伊琉，无论你想做什么闲言碎语都不成问题，我是冥王，只要我同意就好。” 伊琉从书桌上拿了支笔把弄，“安娜会高兴的。” 肖嘉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看着我，伊琉。看着我。”果然，伊琉眼睛里有明显的不高兴，所以才会去玩弄羽毛笔，“我不想把守护冥界的使命传给下一代，忍耐这份痛苦的我是最后，伊琉，到我这里为止，明白吗？我不会有孩子，我不想害了他和他的母亲，所罗门族的血统必须枯竭。”若想维持血统，肖嘉就必须走上父亲路易的老路，并且罪恶更甚。他要娶一个黑骑士女子，诞下拥有一半血统如伊琉的女孩，再娶一个黑骑士女子，诞下拥有一半血统如伊琉的男孩。女孩必须具有优秀的恢复能力，男孩必须具有强健的体魄，然后等两个孩子都成年让他们结婚，经过数不清的怀孕和流产之后才有可能生出如肖嘉般继承所罗门纯血统的男孩。 不知内情的伊琉没能想那么深，“如果所罗门族没有后继者，那未来的冥界怎么办？你不可能永生啊！” “是，我总有一天会死去。”肖嘉坦荡又淡然，他早将生死看透，“纵使所罗门族能活数十万年，以我如今每日消耗的力量计算也熬不过五千年，冥界必定消亡。但这五千年里，我会尽力改变冥界生物的残暴习性，让他们能在人界生活，能与人界生物共生。在我死之前，我会把冥界所有居民迁徙到人界去。” 伊琉捧住他的脸，贴近，“一设五个空间屏障，这样的消耗能坚持五千年？” “……今天是例外。”肖嘉坦白，将脸埋入伊琉柔软的胸脯，此刻的冥王确实很累了。空间屏障这极为费力的玩意儿，除了创世神用过的也只有肖嘉了。 伊琉摸着他的黑发，“吃过饭睡一觉，我留在这里。” “不行啊……”桌上还有一堆常规文件，“我的工作没完成。” “我来做，你现在的工作是休息。”伊琉看了眼文件堆的高度，以肖嘉的效率三个小时，以她的效率一个人做，天黑以前能搞定，大概，嗯，大概…… 肖嘉吃完饭被伊琉强塞回卧房，本来只想睡两个小时，可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四个小时，这时候城堡里只有伊琉，肖嘉穿着睡衣去书房，结果看到伊琉趴在处理了三分之二的文件上睡得特别香甜，心疼之余又哭笑不得。把伊琉抱回房间床上，肖嘉花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完成当日工作，然后一个人喝了点酒。 他想，如果和伊琉的第一个孩子没死，现在已经能陪他喝酒了。他洗了个澡进房间，亲吻伊琉圆润的肩，又想，比起有人陪他喝酒，还是更爱拥着伊琉睡觉。二选一，不犹豫，不后悔。 跟我回家！（3） 暗夜历200余年的某日，人界，洛廷。 零点。一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性在安娜墓前放下一朵白色曼陀罗，又在边上烈焰贤者安德鲁的墓上放下一朵，身后扩建数次的酒吧热闹非凡。他伸手拨了下额前碎发，露出常年遮住的右眸，异色瞳在月光下妖异。虽然吸血鬼280岁成年，但K因为一半的人类血统比起普通吸血鬼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早一步成熟，才过200岁的他身高已和夜殿所差无几，体格尚显纤细单薄。 “师傅，真的不去？”K没有回头，嗓音混合了少年的清脆和青年的低沉，好听得叫人沉迷。 两翩翩白衣少年“咯咯”轻笑，十指相扣，“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奇特的二重奏，完美的默契度，“我们必须在这里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问他关于‘输’与‘赢’的选择，给他关于‘生’与‘死’的答复。” 本能的，K感到厌恶，厌恶到连双子等的是谁都不愿过问。他莫名确信那个人一定会叫他讨厌，而且比冥王肖嘉更叫他讨厌一百倍，这个预感令K想尽快离开洛廷。他侧头看向右手边一身黑衣的男人，“教父，你呢？” 男人嘴里叼着笔帽，坐在雪地里于夜色中在空白纸上写写划划，含糊不清的道，“哦，我跟你一起走，最近创作灵感有点枯竭啊……都怪你做什么父亲的好儿子，害得大爷我都没得新鲜题材可写……拿不到稿费我用什么养活我自己！” K笑了，唇线弯成暖心的弧度，“你做匿名家还不如当强盗，弗朗西斯教父！……唔，为什么你会变成我的教父？？” 咬在嘴里的笔帽动了动，“是爱丽丝酱的希望啊，说什么如果我能做你教父，她会很开心之类的。” “爱丽丝？你连我爱丽丝小姨都知道！究竟有没有隐私了！？唔……你喜欢爱丽丝小姨？！”K的语气非常惊讶。弗朗西斯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发出声音就被K抢断，“那你岂不是我爸的情敌！！！？” 弗朗西斯傻眼，K的脑内究竟要经过怎样的推算才会得出自己是夜殿情敌的结果，而且对象还是爱丽丝并非安娜！弗朗西斯把笔帽盖上，总算能口齿清晰的说话，“……为什么这么想，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黑骑士没有情欲。” K因为疑惑而混乱，“诶诶？你不是迷恋爱丽丝小姨么？难道和我爸还不是情敌？” 双子抱成一团笑翻了，小姨子和姐夫那码事，没有！他们绝对没有给K乱灌输那不地道的思想！噗哈哈哈哈…… K和弗朗西斯大眼瞪小眼，片刻后K走近一步，表情严肃，“教父，你究竟是谁。你和我爸、我妈、我小姨、还有伊琉是什么关系。” 弗朗西斯卷起稿纸，站起来敲敲肩膀，“一言蔽之……颇为复杂的关系。” “请不要一言蔽之，谢谢配合。” 弗朗西斯一摊手，勾勾指头，“想听详细故事，先交钱。” “你想稿费想疯了！” “你以为每个人的父亲都像你爸一样，有那么多钱给你花呀，小少爷！” “喂！从小时候离家出走开始我就没用过我爸一分钱！我的钱都是我自己赚的！你也花了我不少好不好！” “那是学费。” “你教过我什么东西要我付学费？！” 弗朗西斯指指双子，“他们教你的都算是我教你的。” K看过去，双子点点头，K又看回来，“你们……你们在遇到我之前就认识……？” 双子跑过来一左一右勾住弗朗西斯的手臂，仰头笑，异口同声道，“这该死的大爷是我们的武技师傅哟！” K扶额，指住弗朗西斯，“你、你不是说你不懂打架……” 弗朗西斯瞟了他一眼，“本大爷出手那不叫打架。”前黑骑士忽而扯开一抹残忍无情的笑容，“在跃跃欲试啊小鬼，想试试手？” K刚刚抽出匕首，被人按住，香醇如同葡萄酒的声音在雪地上响起，“深空，不许在你妈墓前动刀动枪。弗朗西斯，别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儿子。墨菲玛菲，我还有账要和你们两个算。” 双子正要开溜，被夜殿揪住，可怜巴巴的冲弗朗西斯露出求救眼神。弗朗西斯笑笑，“小鬼，你爸以前也是用匕首的好手。你妈说她第一次觉得你爸特帅的时候，就是他手握‘恶魔之吻’的时候。” “‘恶魔之吻’？传说中的匕首名器？”K一愣，突然没大没小的搂住他爹穷蹭，笑得像朵花儿，“爸，我们好久没玩亲热游戏了……啊不，亲子游戏！” 夜殿酒红色的眼眸撇过来，轻哼一声，“你不是又打算离家出走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以教父的名义发誓，半点想趁夜色偷偷离开洛廷的想法都没有！”K的表情特别纯真，纯洁又认真。 夜殿哪能不知道他，“别搬出你教父，我不信他，用你妈名义起誓听听。” “呃……帅爹～～西大陆第一帅爹～～～” K谄笑，一边发出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一边在夜殿身上乱摸。 夜殿拍掉他的手，“‘恶魔之吻’早毁了，不在我身上。” K悻悻摸着被拍痛的手背，在收集伊琉十息过程中他了解到不少古今匕首名器的知识，而且养成了收集的爱好。他随口问了句，“爸，你之前认识教父吗？不要告诉我你们以前也有一腿啊！这些年总感觉被你们那代人蒙在鼓里……” “认识。”夜殿回答得干脆，“冥后的青梅竹马，你妈的黑骑士。” 弗朗西斯和K都是一愣，弗朗西斯无奈的笑笑，“殿下说话也变得不留情面了，这么记恨我带小少爷去冥界的事么？” “喂！”K一把抓住弗朗西斯的衣襟，“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向我妈宣誓的时候我妈吻了你哪里？吻了你哪里啊？！”” 弗朗西斯刚想笑他“你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啊！”却发现父子俩用同一种眼神盯着自己，显然不止K，夜殿也非常非常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弗朗西斯没打算说谎，实话实说，“唇……唔……舌。” K快速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余光里一道暗红色身影闪过，他帅爹已经借走他的武器攻得弗朗西斯连连后退，“本殿在克伦威尔皇宫那时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安娜唇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竟然是你啊！！！什么感觉！快回答，什么感觉！给本殿付出血的代价来！！！！！” 双子想起往事发笑，他们还偷听了一夜的墙角，原来那晚夜殿特别认真是有原因的，咯咯。边上的K已经跟不上发展了，夜殿几乎没在他眼前露过身手，弗朗西斯也一直推说自己不会武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殿和弗朗西斯动手。除肖嘉以外是他见过的最高级别的对战，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夜殿的华丽招式和弗朗西斯的朴素防御形成鲜明对比，迅捷和灵巧度是夜殿更上一层，但弗朗西斯的力量和爆发力更让人惊叹，两人攻防间势均力敌。 突然间，所有人都震住，宛若时间停止。弗朗西斯和夜殿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K深深皱起眉头，夜殿第一时间撤回到儿子身前。 双子露出一笑，望向雪松森林方向，“首先，欢迎回到这个时代。其次，‘地狱之门’已被冥王陛下彻底摧毁，她在冥界，而人界会使用异界空间传送的三个人都死于你手，所以，你没法再见到她。” 双子说的“三人”是指艾斯特尔，安娜，和妖精姐妹中的蕾瑟。艾斯特尔为修尔下令伊琉杀死，虽然结果是艾斯特尔还活着，但在修尔的意识里混血精灵已经死了。安娜因为伊琉的回归必须死。蕾瑟被修尔利用完竭力而死，虽然被双子所救也没死成。 墨菲踏出一步，敛起笑容，“想见她，先和安娜道歉。” 玛菲走到安娜墓边，“请在这里跪下忏悔，占卜师先生。” 墨菲和玛菲分别立于墓碑两侧，墨菲高高举起伊琉曾特意带到过去交给安娜的“伊琉的召唤魔晶”，玛菲拔刀对准魔晶，两人异口同声，“为你对安娜的伤害，跪下忏悔。否则，毁掉‘伊琉的召唤魔晶’。三、二、一……” 跟我回家！（4） 伊琉醒来，肖嘉因为白天睡太多而靠在床头静静望窗外星空，见伊琉坐起来给她倒了杯水。伊琉接过杯子一口灌下，方才在熟睡中突然就心跳加速，让她莫名的不安。肖嘉看着伊琉做了两次深呼吸，神色颇为紧张，“怎么了，不舒服？”伸手在她额上一摸，有点冰凉，还有点微微出冷汗。“做恶梦了？没关系，有我在。” 伊琉愣愣点头，她睡得很熟，根本没有做梦，却被突然惊醒。黑暗中她定定凝视肖嘉的脸，眼神那么认真，都叫肖嘉不忍开口打断。伊琉倾身，闭上眼睛努力的吻他，肖嘉微微茫然，虽然伊琉的精神很早就稳定下来，但还是偶尔会做出叫他无法理解的事，比如现在。肖嘉认真回应她的努力，后来却发现伊琉只是想吻他而吻他，并没有进一步亲热的打算。长久的亲吻过后，伊琉还是定定凝视他，红唇半启，微微一动似乎努力想说什么，但又没发出声音。 肖嘉耐心等待，用眼神给她鼓励。 “我……” “嗯。” “我……” 肖嘉看着她的唇，形状停留在“爱”上，可怎么都说不出口，他静静等待，今晚，伊琉的心病能治好吗？ “我！……” 长长的睫毛一颤，伊琉忽然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自从第二把暗纹流刃被毁后伴随着日渐娇贵的身体，她的心灵也变得纤细敏感，特别是这样寂静的夜晚，好多次在亲热过程中她就突然哭泣起来，没有缘由的，一发不可收拾，只会越哭越悲伤。当一个人成为守护者的时候，他会越来越坚强；当一个人成为被守护者的时候，他会越来越柔弱。伊琉正是这种情况。而肖嘉却更喜欢这样的伊琉，她越娇柔，肖嘉便越觉得自己被需要。 轻声细语的安哄伊琉，肖嘉吻去不断坠落的泪水，哭泣的她是那么美丽，像只无助的蝴蝶，只能到自己这儿寻求依靠。面对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不会心动，“没关系，伊琉，不用强迫自己。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肖嘉蔚蓝的瞳孔渐渐沦为望不见底的午夜蓝，男人的心动往往以行动表示。 伊琉泪眼朦胧，她觉得还没哭够，悲伤和不安仍堆积在心里堵得难受。这些年，哭泣成为唯一的宣泄手段。感受着肖嘉溢满爱意的吻落在身体各处，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开始燃烧，从一处星火蔓延成大片火光，最后连不断落下的泪水都变得滚烫，滑过脸颊似乎便要沸腾。伊琉觉得整个人正浮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摇曳，浪水轻轻拍打，温柔的，包容的，有着沉默且雄浑的力量，可以将自己安心的交给他。 肖嘉紧紧搂住伊琉的脖颈，喘息着在她耳畔低语，“陪我到最后……陪我到冥界消亡的那天……我无法一个人支撑下去……千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伊琉……” 黑玫瑰的清香从四面八方将伊琉包裹起来，她分不清时间和地点，无法用言语做出回应。混沌的脑海中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疯开的黑色花朵，摇曳在罪恶的夜空下，有雨倾盆洒落，打坏花瓣，残缺却令它们更为妖艳。呼吸变得急促，泪水更加汹涌，肖嘉有力的双臂仿佛海洋中绝不会消失的浮力，牢牢的、稳稳的托住她，让她能轻易接触到阳光和空气。 伊琉陷入迷幻的境地，花了一百十五年才完全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伴随着那一阵心悸苏醒，强占了她的脑海…… 你，做我的刀吧。我要你，做我的刀！ 她答，可以。 三十年后。 现在我要回神界去。 她答，给我半天时间！不，两个小时足够了！ 带着磐涅中的菲尼克斯，利用神王亨利与冥王路易分别赐予的诞生礼物，他们前往神界，到达雷米尔的海边小屋。修尔带伊琉去他现在居住地的途中，她对在神界看到的一草一木都表现出极大乐趣。修尔默默观察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的视线常常穿透擦身而过的天使去关注生长在溪边的一株魔法草，正当修尔以为她要问自己这株魔法草的名字时，却见她连根拔起，随手一抛。在神界，一身黑衣的伊琉太显眼，修尔也不是可以无忧无虑走大街的身份，出于各种考虑他宁愿绕远路走荒郊野岭也要带伊琉远离天使聚集的地方。伊琉什么都没过问，蹦蹦跳跳的跟着，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修尔错愕，这和他初见的冥姬伊琉相差太大，伪装？还是双重人格？这贬值程度他接受不了。 刚到达神界第十天的傍晚，修尔点燃篝火，伊琉坐在溪边的大石块上将脚泡在凉凉的溪水里玩耍，突然回头笑问，“你有仇人吗？” “……想杀我的不少。”这是修尔的回答。 伊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修尔额头一阴，很有用燃烧着的树枝扔她的冲动。 伊琉哈哈的笑，突然一脚飞踢带出一串水花，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从空中落到篝火边上，啪嗒啪嗒痛苦的跳动。经过十天的考察修尔终于得出结论——这女人厉害，是因为缺乏常识。有人会用赤脚去踢吃的东西么？！这条鱼修尔绝不会放进嘴里，他淡定的洗干净，插上树枝放在篝火上烤。这时，他明白了十五分钟前伊琉问的那句“你有仇人吗”的意思，有人正在小心翼翼的包围过来，数量在十五以上二十以下。他诧异的望向伊琉，这女人的感知范围有多广？！ 若非因为伊琉重伤后元气未恢复，初见面时修尔绝对惨死。 “哦，终于发现了呀。”伊琉笑盈盈的看过来，“你比我估测的还要弱呐。怎么办，你自己解决还是对我下令？” 年轻的修尔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冒险，但就冲着那句“你比我估测的还要弱呐”向伊琉下令，非常没有面子。“一人一半，速战速决。” 伊琉无所谓的点点头，跳到浅浅的溪里继续玩水。修尔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微微皱眉，修罗之刃握在手。伊琉背向他挥挥手臂，“我的份我会选择最快捷的方式处理，安啦安啦！伊琉大人没有拒绝命令的打算！” 修尔快速调整呼吸，隐匿在树林里。伊琉闭上眼睛仔细倾听，扳着指头数数，“一个，两个……四个，还不错，都是一刀断喉，偷袭的功夫值得小小夸赞一下……五、六……呼吸有点乱了……唔，被发现了……领域？哎呀哎呀，解决杂鱼居然还用领域，太没用了……九个……呃……至于嘛，一六翼两四翼联手就受伤了，很不擅长正面对决呀！看在没有惊动另一半杂鱼的份上勉勉强强，五十九分算了。” 说到这里，三名四翼天使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出现在伊琉视野里，三人互相交换眼神，伊琉装作没发现继续戏水，水底的鹅卵石又凉又滑踩上去很舒服。就在三人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对非目标的伊琉下手时，一名领头的六翼天使又带着两名四翼天使逼近篝火，一时间伊琉被六人包围。 嗯，还差三个。伊琉低着头雀跃的跳动，水花大溅弄湿了下半身长裙，她却很开心。 森林里，跃上树枝的修尔简易处理了下大腿上的箭伤，找着一个好位置可以观察到篝火一带和伊琉，他愈加弄不懂溪中跳来跳去的冥姬在发什么傻劲。自从带来神界这女人就变得非常幼稚，当时令他惊艳的模样半点不见。年轻的修尔心中恼火。 跟我回家！（5） 七……八……还差一个，伊琉笑：最后一只小白鸽在森林里迷路了吗？篝火都还点着呢！啊啊，总算来了。 六翼天使终于决定，他刚想对伊琉喊话却与一双残忍又亢奋的紫眸对上，心里打了个突，刹那间只觉脑门中心闪电般一痛，接着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一秒后响起水花声，两秒后响起9具身体连续倒地声。 修尔忘却了呼吸，一个六翼八个四翼，九位实力不凡的天使，几乎同时被鹅卵石一击打穿脑门。站在溪水中的女人露出戏谑微笑，朝他所在的方向竖起大拇指，向下比。修尔不禁笑出声，愉悦的，愉悦的愉悦的愉悦的大笑在森林里久久回荡！手指插入短短的紫灰色发丝搅动，这一刻的感觉该用什么来表达，他不知道，但就是痛快！非常痛快！极其痛快！她杀人的手法像一门艺术，那么酣畅淋漓，激活了他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 修尔跃下树，走到篝火边上时却又看到她纯真的眼神。伊琉目睹天使死亡后肉体渐渐分解成金色小光点逸散，在森林里就像无数的萤火虫齐齐飞舞，她惊叹，“真美……”伸手一撩，什么都没抓到，绝美的脸上露出更加稀奇的表情，一双紫眸映着荧光闪闪发亮。 修尔看得呆了呆，回过神来，他想：此情此景，是虏获女人的好时机。他笑得温柔，走近伊琉握住她的手，刚放到唇边还没吻到，狠狠一个直拳击在他肚子上，修尔顿时软了下去，冷汗狂飙，意识丧失前他看到紫眸内冷冷的光，“我讨厌弱小的男人。” 修尔昏迷了两天半，这出乎伊琉意料，她没想过修尔腹部有碰不得的可能，不怪她，这任谁都想不到。修尔醒时伊琉正啃苹果啃得开心，他发现自己坐起来的地方就是躺下的地方，伊琉显然连把他挪到舒服点的地方的想法都没有过。虽然没奢望别人照顾自己，修尔还是有点气愤，“干什么突然动手，解释一下！” 伊琉拿苹果核扔他，修尔侧头避开，额上青经暴跳。伊琉在树上逍遥的翘着小腿，“看，避开不就好了！” “那么近怎么可能避得开！？” “放心，我一直打下去，你总有一天能避开。”伊琉淡淡瞟了他一眼，“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修尔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灰土，“和你无关。” 伊琉跳到他身前，冷冷直视，“我保你不死，非保你不伤，我要知道你死的界限。”双手隔着衣袍从他脖颈慢慢往下按摸，到胸骨以下部位他明显神色一变，伊琉稍一用力他便站不住了。修尔想拉开距离，被伊琉单手按在树干上，接着修尔很窝囊的发现个子比伊琉高一个头还多的他力气竟不如伊琉单手，这女人臂力直逼沙利叶啊！刚想到此处，嗤啦一声衣袍被伊琉撕碎，修尔吓了一大跳，要干嘛！！！？ 伊琉接下去的动作让他想起梅塔特隆，那个男人第一次查看自己腹部就是这种表情，但伊琉少了紧张感，她只是鲜有的认真严峻。半晌，她抬起头，“植入物？” “是。” “拿不出来？还是你不敢拿？” “拿不出来。” “唔……那些伤痕怎么来的？” “和你无关。” 伊琉抬手一巴掌拍他肚子上，微笑，“那些伤痕怎么来的？” 冷汗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他眼神倔强，“……和你……无关。” 伊琉抿唇，不开心，很不开心。这一瞬间修尔被铺天盖地的杀意淹没，他很聪明的选择一动不动，现在不可以刺激她，两分钟过后杀意浪潮消退下去。伊琉从半蹲站起来，拍拍手，什么都没说退到阴影里继续啃她的苹果。谁都有不愿说的事，何况痛成那样还紧咬牙关。伊琉从那些伤痕开始猜测他的故事，不多不少，有些兴趣。 又三个月，路上遭遇伏击八次，夜袭六次，突袭暗杀二十一次。达到沙利叶家大门的时候，伊琉忽然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你人品很成问题啊……” 修尔无言以对，他刚进门沙利叶风风火火的飞出来，“修尔！！！你竟然敢偷溜出去，准备打断哪条腿！！！！” 这个声音，这个气息……伊琉瞬间进入黑骑士状态。修尔只捕捉到血光一闪，紧接着响起沙利叶的惊叫，魔法天使飞到高空捂住额头，鲜血从她手掌里溢出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沙利叶！！！”伊琉甩去尖刃上的血珠，那笑容带着不可饶恕的恨，“真没想到那么快就又见面了，本以为至少要在神界待上两三年才能有机会杀了你！” 修尔一愣：伊琉和沙利叶有仇？伊琉不是第一次来神界！？伊琉和自己同行是有目的的！！？ 沙利叶匆忙使用治愈魔法，要不是她退得快那一击便把她送去神墓了，伊琉是打算削掉她半个脑袋啊！沙利叶定了定神，看清伊琉面容，“冥界小公主……”除了身材大变样，个子长高了，伊琉的容貌神情和少女时代差不多。沙利叶又看看站在一边和以前一样目光冷傲的修尔，她诧异：这两个人怎么搞到一块儿的？！“修尔！怎么回事？！！！” 修尔选择无视。有伊琉虎视眈眈，沙利叶飞在高空不敢贸然下来，不然她早冲过来甩耳光了。修尔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沙利叶那胆小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笑，修尔牵起伊琉的手，暗中打了个“我有办法”的眼色，笑道，“跟我来。” 伊琉微微一犹豫，看来沙利叶是准备飞天上不下来了，她还给修尔一个“敢耍我你自己看着办”的眼色，拽着刀跟他走了几步，又被拖着小跑起来。 沙利叶愣愣看着修尔把伊琉往他院子方向带，刚才……他、他笑了！对冥界小公主笑了！！！沙利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修尔的住处没有仆人，却有药味，修尔一把将伊琉拉入卧房，伊琉惊呼出声，修尔踢上门快速放下窗帘，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别出声！”然后慢悠悠又颇为熟练的弄乱床铺，砸了一个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把床头柜上的书啊大小物件啊都扫地上去……伊琉茫然，修尔确信她在这方面还未经人事。十五分钟后修尔把她拉入浴室，关门水开到最大，水声哗哗。他让伊琉贴着门，没几分钟，两人听到卧室门被撬开的声音，有人蹑手蹑脚的凑到卧室里看，一会儿又蹑手蹑脚的退出去。伊琉不明所以的看他趴在浴池边上双肩颤动，闷声笑到肚子痛，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有那么好玩儿吗？ 这二十分钟里伊琉得到一些必要信息：他一个人住，被人监视，还有被沙利叶虐待的可能。另外，这个男人内心深处不像她所想的那么成熟，唔，不是大男人，是小男人。 伊琉朝他比了几个手势：这里很热，能出去了吗？比起做这种事，我更想直接宰掉沙利叶！ 修尔笑够了，转了个身坐在浴池边上。伊琉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美人大家都喜欢，可在她看来修尔美人这回笑得莫名其妙。水蒸气令不大的浴室快速升温，修尔拉松衣领，“领域——时间静止！好了，现在没人能打扰了。你和沙利叶怎么回事？” 伊琉简要说明了她因为沙利叶被关在神墓很久的事，反问修尔，“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不像合作者。” “她救了我，所以把我当她的私有物养着。” 伊琉点点头，又皱眉，“不行！我是你的刀，你是她的东西，推算下来我岂非变成她的刀了？怎么可以！得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她飞不起来……” 很久以后伊琉才意识到，不喜言笑的修尔从一开始在她面前就不吝啬美丽的笑容和好听的嗓音。 跟我回家！（6） 伊琉在不大的浴室里踱来踱去，走到第九圈，她停在修尔身前。伊琉站着，修尔坐着，她能从他松开的领口瞄到一小段精致的锁骨，以及几道奇异的伤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伊琉渐渐眯起眼睛，很有想扒开他衣袍看看清楚的冲动。 修尔细细观察她的神情。上钩了！ 美色是一种武器，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见识到伊琉对沙利叶的强劲一击，修尔更不想放她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为自己所用。刀的约定，充其量口头说说，修尔不相信这种东西，他需要更有保障的手段，比方说——爱，比方说——在床上身体的服从和渴望，梅塔特隆说过，这种东西对女人最有效。 伊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忍不住按他肩上，没一会儿脸色开始泛红，咬着下唇似乎正在忍耐，表情有些许纠结。修尔伸手摸她的脸，滑到下巴将伊琉勾过来，伊琉有点抗拒，可还是抵挡不了他拉松的衣领里散发出的神奇诱惑。修尔已经一手搂住她的腰臀，伊琉轻声开口，“我能脱你衣服么？” 修尔笑容一顿，该夸她有礼貌有教养么？修尔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纽扣上，同时解开她腰带。伊琉被吸引得太深，根本没注意到腰带滑落，她的手指抚过他胸前那一道道疤痕，表情痛苦。修尔暗想：来了，女人泛滥的同情心来了！伊琉突然操起一把短平刃，嗓音暗哑，“我忍不住了！一刀，好不好？就一刀……” 呃？！修尔惊愕，“等……！” 伊琉一把将他上半身推入浴池中，她本能的认为湿透的修尔会更诱人。修尔一点准备都没有被倒着压入池中，呛了好几口水。伊琉低笑出声，拎着衣襟把他拽回来，小水流趟过色泽不一的伤疤，让她更为亢奋，黑骑士的破坏欲攀升到不得了的高度，伊琉舔了一下刀刃，对准一条看起来最为诱人的伤痕，缓缓的、缓缓的……刀尖…… 哐——！ 浴室门被踹飞，伊琉浑然不知，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沉迷。修尔早被她的异常吓醒，抱着伊琉往边上一侧险险闪过沙利叶砸过来的……铁棒！！！伊琉脸颊绯红，整颗心整个魂都粘在修尔身上，在沙利叶看来就是个动了情的小女人！何况两人衣裳都开了，还湿透着，洗完澡刚穿上衣服又脱？这是第三轮还是第四轮？！ “修尔……做好死的准备了吧？”沙利叶怒得发抖，深深喘气，“我就不该把你捡回来！” 修尔暗中拍了伊琉好几下她都没醒过来，灵魂不知道飞在什么地方。靠他一个人对抗狂怒的沙利叶必死无疑，修尔索性紧紧搂着伊琉站起来，“沙利叶姐姐，我会继续留在这里。伊琉帮我做事，我帮你做事，就像当年在梅塔特隆哥哥那一样……” 修尔帮梅塔特隆的事情沙利叶清楚，在拉斐尔裹成木乃伊的时期，修尔完全取代拉斐尔的地位成为梅塔特隆最得力的助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修尔知道梅塔特隆和拉斐尔的底细，如果他同意帮自己，起码对抗拉斐尔和梅塔特隆会大大增加胜算。沙利叶不是没有幻想过干掉别人，她知道自己能力不够，远不足以和找到同伴的兄姐竞争，现在修尔居然开出那么诱人的条件……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沙利叶陷入愤怒的沉思。 背对沙利叶的伊琉看着修尔已经拉起来的衣襟，表情失落，“不可以吗？现在不可以了吗？不要……” 修尔替她穿上外衣，轻声安哄，“今天晚上，再忍忍，今天晚上让你……” “修尔！给我过来！”沙利叶一声狂吼，硬生生的把修尔扯过去。 这下伊琉从不乐意变成非常不乐意了，狭小的空间里刮起杀意的飓风。修尔与沙利叶首次发现伊琉的精神极不稳定，她在残忍无情的黑骑士与身心受创的冥姬中反复切换，一旦精神不稳定便找不到固定角色，其结果她自己轻伤，沙利叶重伤，修尔差点被杀死，莫名其妙遭牵连的达三十余人。宣泄过后，沙利叶算是怕了她了，修尔也有一阵子不敢招惹她，伊琉自己倒像个没事人在沙利叶家中安安心心住下，颇有鸠占鹊巢的风范，对毁了好几幢屋子一点都不愧疚。 经过这件事，冥姬伊琉在神界的消息走漏。第一个寄来邀请函的是梅塔特隆，第二个加百列。沙利叶理所当然的把修尔与伊琉分开安排，一个住最东面，一个住最西面，中间隔了一个多小时的步行距离。修尔养好身体，做完心理准备再去找伊琉，却见到伊琉翘着腿摇椅子，把梅塔特隆给的精美邀请函摊开垫橘子皮。修尔瞥了一眼，邀请日期是今天。 “不去吗？” “去哪里？” “邀请函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理直气壮。修尔在她边上坐下，“所有人都争着要你。” “嗯哼……你希望我去吗？” 伊琉又把问题抛回来，修尔突然觉得她很狡猾。如果伊琉值得信任，他希望她去。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修尔还没找到驾驭伊琉的方法，如果被梅塔特隆捷足先登了，这里边的损失可是双倍的。“……不希望。” “嗤嗤，胆小鬼。你不希望那就不去吧，反正我听你的。” 修尔搞不懂她，真搞不懂。如果住在一起还能有更多机会了解她，可沙利叶偏偏发神经。这不，修尔前脚才来五分钟，沙利叶后脚跟过来，“冥界小公主，怎么还不换衣服？一周前二哥可是亲自把礼服送过来了，现在黄金龙车等在门口，你还不给他面子？” 修尔一惊，伊琉和梅塔特隆已经接触过了！ 伊琉本来在剥桔子，眨眼间变成抛匕首了。沙利叶站在十米开外，时刻警惕着。伊琉撇嘴，“本公主爱去不去，关你何事！”说着十息连射，生生把沙利叶逼出门外。伊琉看了眼修尔，一拉梭刃把以芙罗塞碧娜的发丝串起来的十息全都收回来。她叹了口气，“我有点后悔跟你来了，不止柔弱还胆小，你还没长大吗？” 修尔咬牙，这样的评价是他不能接受的。把知道梅塔特隆有送邀请函后制定的计划说了一遍，伊琉低笑，“干嘛不多信任我一点？很巧妙的计划，也适合我来执行。再问一遍，你希望我去吗，主人？” “去！” “这不就成了。”伊琉笑得轻松，修尔觉得她的表情很“恶”，这时候的修尔以为她喜欢混乱。当然，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梅塔特隆送了一套纯黑真丝礼裙，伊琉给他打了八十分，有点眼光。一穿上身各处大小正合适，九十分。上黄金龙车梅塔特隆没有亲自前来接她，七十分。到会场，梅塔特隆等在门口，七十五分。长的养眼，礼仪完美，谈吐风趣又优雅，八十分。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修尔竟然出神两秒，六十分。宴会全程亲自陪同，各方面品味皆不错，七十五分。独处时很有技巧的以男性魅力诱惑了她，八十分。宴会结束亲自送她回住处，九十分。整个过程没有提关于争权之战和希望她加盟的半点内容，九十五分。 伊琉回住处往沙发上一躺，“神界也有不错的男人……” 修尔脸色不太好。 伊琉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我的任务完成，你的呢？” “和以前的直系下属成功取得联系，其中至少三人是梅塔特隆的内线。”修尔很久没有承受被梅塔特隆直视的压力了，多亏伊琉全程吸引梅塔特隆的注意力，但今天还是有些累过头。他闭上眼睛靠住椅背，作为背叛者再回到那个地方，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意，这四个小时只能硬着头皮忍下来。 伊琉站在椅子后面拍拍他的脸颊，“你很厉害！” 修尔一呆，睁开眼睛。 伊琉摸他的小耳朵，像对待讨人喜的小男孩一样亲吻他的额头，“我说你很厉害，真的。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修尔突然心生厌恶，拒绝了伊琉的亲昵行为从椅子上站起，语气和眼神都冷到冰点以下，“行动模式确定了，今后你会很辛苦。” “没关系，我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你就在暗中好好行动。这模式适合你，也适合我。最主要的是——我喜欢！”伊琉笑得毫无心机，对修尔的态度转变也不介意，“你回去还要走一个多小时，如果累今天就睡沙发上。” 修尔没有从伊琉眼里捕捉到城府和情欲，她同别的女人不一样。而且刚才，她把他当弟弟看待。不知是恼火还是怎么的，修尔很不开心。他想起今夜的安排，更不开心，连句再见都没有说从伊琉那里离开。 半小时后，另一间屋子。沙利叶裹着浴巾走到大床边，“时隔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梅塔特隆，什么感觉？”她亲吻他微凉的唇，“你就不能主动一点，每一次都那么不愿意！算我求你了，别再露出那种眼神，我会忍不住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