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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屋中失禁

    谢兆和是会游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一脚踩空,腿抽了筋,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想要大喊,却只来得及呛了一口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人群围聚在一起,笑着闹着,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偏僻处,岸边有被踩松了的湿泥。

    充满鱼腥味的池水仿若无边无际,湿滑的杂物堵塞在他的鼻腔让他窒息,而失重感让他恐惧,远远地,隔着水面,他看到有人朝着他跑来。

    是杨端,莫名地,谢兆和这么相信着。

    他努力地拍着水,想要引起那人的注意。扑通一声,那人跳入水里。

    谢兆和感觉自己被抱住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地抓着那条搂住他的胳膊。

    恍惚间,他听到小端哥在喊他:“桃桃…… ”

    然后就再也没了意识。

    谢兆和是在两天后醒过来的。他自己并不清楚时间,只是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拆开了一遍一样地痛。他睁开眼,却不适应眼前的亮光,一阵眩晕,眼睛发涩,无意识地流下两行清泪。

    但这不是最让他难受的。

    大概被从水里捞出来后就没有人管过他,他身上还穿着那天出游时候的衣服,湿透了后贴在皮肤上,水分蒸发之后,布料干硬磨肉,还带着湖底的稀泥草渣,散发出一股腥味。

    他只是动了动,衣服上干结的泥块就碎成粉尘,扑簌簌往下落。

    同时响起的还有链条在水泥地上晃动发出的声音。他的四肢都被铐住,像是只野狗一样被长长的铁链锁住,四根铁链分别被挂在房间的四个角落,被绑在中间的谢兆和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周身半径三十厘米米左右的番外内挪动。

    他想要爬起来,那铁链晃悠悠地发出响声,然后是他摔倒在地的声音,咚的一下,笨拙的。

    实验了好几回,只能勉强跪立在房间中心。

    这是一个小木屋,空旷,看着很老旧,但好似被人清理过,那些木板上都透着水痕,木刺也柔顺地倒向一个方向。

    谢兆和茫然四顾。

    这是梦吗?为什么醒过来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家里的床上,会在这么一个……?像是加大版的狗舍一样的木屋子里。

    把它称作木屋都不是很恰当,哪里的屋子会没窗没门呢?这更像是一个大的木箱子。

    这时,谢兆和的胃里一阵痉挛。

    在家里的时候,就算他不想吃饭,家里人也会哄着他吃些水果或者喝一些粥,像现在这样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很饿、很渴、也很累。想要躺在更加柔软的床上,喝一点水,吃一点东西。

    谢兆和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放声大叫起来:“有人吗!有人吗!”

    回答他的只有回声和铁链晃动的声音。

    无名的恐慌占据了他的心。

    “有人吗!有人吗!”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干涸的喉咙一阵撕裂的疼。

    没过多久,他就发不出声音了,他惊吓得咬破了唇——长期未沾水的嘴唇本来就干裂得厉害,只是轻轻一咬就流出了温热的血。

    这一点血腥让谢兆和更加惶恐了——受伤流血死亡。他该不会死在这里吧?他激动地挣扎起来,手腕和脚踝上处的铁环把细嫩的皮肤都给磨破,他又痛又怕。

    也不敢动了,怕弄出更大的伤口。

    他坐在屋子中间。从木板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些阳光,照不到他身上,只落到脚边,却仍然让他觉得温暖,但很快,这一丝温暖也不见了。

    到了晚上。

    四周是沉沉的黑,谢兆和怕极了,不知何处来的阴风又徐徐地吹,那凉意衍着脚踝上爬,谢兆和忍不住地发抖。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难道他就一直被关在这儿,最后发烂发臭成一句招引苍蝇驱虫的腐肉?

    谢兆和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忍不住地保住自己,带动手腕脚踝上的铁链子相碰,在夜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一夜过去。

    谢兆和本来不是爱睡懒觉的人,他只是喜欢赖床,一早起来,没事儿做,在床上滚来滚去,拿着手机平板玩两把游戏也比下床有意思。

    只是现在没了床,他却一觉睡到午后。昨夜他一直在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不知道哭了几回,到凌晨才终于疲惫不堪地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午后太阳最大的时候,就算只是在木屋里,也能感受到屋外太阳的炽热,那湿过又干的衣裳简直像是块抹布一样地包裹着他,身上捂出一层薄还,闷热黏腻。

    尤其是嗓子,渴得不行。

    谢兆和如今连话都说不出口了,也没有了再出声求救的想法,喉咙干痛,嘴唇更是上下一碰就开裂出血,他现在像是个勉强拼凑的玻璃娃娃,轻轻一个动作都能让他支离破碎。

    他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一个角落,那里大概是受了潮,长出了小小的菌子,探出头,在阴暗处张开了伞盖。

    谢兆和看得入了迷,想起了初春天气凉的时候,家里人熬过的菌锅汤。

    从云南空运过来的菌子,一小捆一小捆地撞在放了冰的保险箱里,用乌鸡吊汤,煮出的菌子鲜美异常,连不爱吃饭的他那一日就着汤都吃了两碗。

    久未进食的谢兆和饥肠辘辘,想起记忆中的美味,更是难熬,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打结在一起了。

    那个菌子可不可以吃呢?谢兆和有些魔怔了,缓缓地伸出手去,突然的轻松让他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束缚在他四肢的铁链已经被去除了三条,只剩一条,锁住他的右手手腕,长长地垂到角落墙壁上的一圈铁环。

    谢兆和眯起眼,那是一枚大长钉,应该是新钉的,他走过去,伸长手摸一摸,还能摸到钉子孔隙边缘的木刺。

    拔是肯定拔不出来的,又不是一般的小钉子,那钉子要是真拿出来估计比他手掌还长,但就算有这个认知,谢兆和还是不可避免地用手指去扣弄钉子和木板相接的边缘。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用力过猛,生生地折断了一侧食指的指甲,指甲边缘外翻,裂出一道小口子,里面渗出些血。

    这丝疼痛和失望让他清醒了些,也不再看着那角落里的菌子发痴了。

    这种东西就算没毒,不干不净的,吃了也会闹肚子。

    谢兆和走到墙边,靠着墙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嗓子哑了,身体是酸软乏力,因为连日来的缺水少粮,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为什么没人来救他?谢兆和忍不住想,难道是自己已经死了吗?这里难道是死后的世界?

    过不了多久,他又为自己的天真发笑。

    明明还在呼吸着啊,明明还有体温、还有心跳……?可是当新一轮的黑暗来临,他却怕了。在溺死人的黑暗里,四周的寂静像是潮水一样涌来将他包裹其中。

    他怀疑自己已经丧失了无感,以为是心理作用,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开始麻木僵硬了。那种麻木是局部的,并不明显,只是慢慢地抽走他一部分的感知。

    谢兆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他突然地想要上厕所,膀胱胀痛,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想站起来,腿脚却已经麻得不像话,就像是下肢被砍掉了一样,完全没有感觉,随着他身子的前倾,腿脚却依旧在原地,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与身体和地面接触部位的疼痛一起到来的,还有私处被挤压时的酸痛。

    太满了、太满了。谢兆和必须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尿出来。

    他夹紧大腿,在黑暗里无措地睁着眼。

    就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不可能抛弃从小习得的礼义廉耻,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婴孩一般……?他苦苦地忍耐着。

    趴伏在墙角,浑身的肌肉像是过电一样地抽搐着。

    然后在一片温热的液体中哭出了声。

    他无神地躺在自己刚刚尿出的水泊里,从体内带来的温度已经褪去,尿液变得冰凉,他的手臂、大腿、甚至脸颊都沾染上了那股子已经凉了的骚味。

    为什么他要遭受这种耻辱呢?

    谢兆和紧咬着嘴唇,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直到嘴唇被咬出了血都不松开。他恨不得咬下自己的一块皮肉,这样好痛昏过去,也不用再面对这样无望的、又狼狈无助的现实。

    爸爸、妈妈、奶奶……?随便谁都好,能来救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