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龙回家
与冒险队众人暂别后，宋之屿还在想怎么横穿沙漠，被安赛欧引领继续深入沼泽森林，遇到拦路的妖怪时，随手漫不经心地扔炎之息。 “唧唧——”这下不小心烧到了虽然只出生一天，非常想在勇者面前证明自己的小龙。 安赛欧将龙拎回来，扑灭它身上的火，“有它在，那些生灵不会攻击我们，不必浪费魔力了。” “哦……”宋之屿掐灭手中的火。 小龙爬上安赛欧的肩，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再乱动。 宋之屿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从来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跟在圣子身后，又无聊到开始瞎想。 他怎么觉得安赛欧好像变温和了，因为揣了个小丑龙？ 两人顺利来到沼泽森林之后的腹地，意外地非常广阔。安赛欧蹲下来将小黑龙放下，伸手逗了逗它的脑袋。 “唧唧……” 宋之屿四处看望，想着之后不会要一直这么走到沙漠吧。 “敦。” 安赛欧突然叫出勇者的名字，宋之屿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手被什么划了一刀。 宋之屿震惊地看到安赛欧将划伤他的剑收回腰间，继而拿起他的手。宋之屿有些紧绷，但安赛欧确实没有恶意。 他俯身将勇者的手背贴到额头，再抬起头时，宋之屿看到他眉间形成了一个类似眼睛图案的血痕，它映射出红光，手背的剑伤也发出灼意。 宋之屿再次被那双猩红的兽瞳盯上了。猎食者却道: “望诸神所闻，引以为证。 圣骑士安赛欧以殊荣起誓，吾愿追随勇者敦之名。 吾将永远忠诚，吾将永远铭记，吾将永远为此而战。” “？？”宋之屿真懵了。 “骑士契约。”安赛欧放开他，平静地解释，眉间的印记已深入灵魂。 宋之屿也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悸动，手背上的伤好了，却没忍住抽搐一下。安赛欧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它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只不过起誓之人永远无法伤害你。” “……”圣子大人今天的话格外多，宋之屿心情蓦地沉重起来，“您不必如此……” 安赛欧退后一步，将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骑士礼，蓦地，一片乌云笼罩在这片天空上。 宋之屿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遮天蔽日的巨龙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它押长了脖颈，将可怕的巨大脑袋缓缓转过来，安赛欧那双猩红的竖眸出现在巨兽身上。 “安赛欧？”人在见到无法比拟的巨物时，总会感觉到压迫感，就算知道这是安赛欧，宋之屿也难免觉得危机重重。 “敦，你坐到我的手上。” 说是手，宋之屿只看到大蜥蜴伸出一只漆黑的爪子…… “唧唧！”见到巨龙，小黑龙激动起来，它扑着翅膀向前跳了两步，发现勇者没动，又回来叼着宋之屿的裤腿把他往前扯。 宋之屿回过神，极力让自己的恐惧不这么明显，他弯腰捡起小黑龙，爬上巨大的勾状爪子。 这时他才想到，安赛欧的声音方才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山谷间的黑色巨龙收敛了翅膀，它望向西方，后脚猛地蹬起，双翼在高空猝然腾开，朝偏远的沙漠飞去。 宋之屿的脸被风刮得生疼，衣服都被吹得蓬起来，他眯起眼，无法看清脚下万丈之渊。 龙，安赛欧就是龙族。 我不向往龙的力量，所以他对我改变了看法？ “安赛欧。”宋之屿尝试在识海里说话，随后得到了安赛欧的回应。 “嗯。” “他们知道吗？”圣子大人是龙族的事。 “知道。”安赛欧简短地答道。 “……”宋之屿又没有话了。 巨龙飞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宋之屿明显感觉到周围热了起来，处在热炉里一样。 没过多久，竟然出现了烧焦的声音，还有什么在安赛欧扑扇翅膀的时候滴下来…… 安赛欧飞行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宋之屿也忧心起来，他被热出满身的汗，腿上的小黑龙也恹恹地一动不动。 “安赛欧？” “我没事。” “……”宋之屿闻到了血腥味，巨龙飞越沙漠，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二天傍晚，宋之屿终于看到了龙谷。 沙漠尽头的绿洲拔地而起，山谷另一侧的高山耸入云间，山体少树，远远地能看到巨龙所筑的洞穴与在山顶盘旋的巨龙。 它们发现了沙漠上空翱翔的黑龙，纷纷落在山间朝天嘶吼。安赛欧极快地俯冲，却在山顶安稳地停下，宋之屿立马跳下来。 巨龙的阴影转瞬便缩小了，恢复人形的安赛欧直接靠到他身上。宋之屿忙扶稳他，摸了一手粘稠的血水。 前方一名手拄拐杖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一步，看向宋之屿道:“远道而来的勇者，请先让安赛欧于生命之湖中恢复。” “请带他过去。”宋之屿忙说。 一旁的紫龙化身为一名长发男人，接过半昏迷的安赛欧，背后撑开龙翼，跳向谷中深渊。 “吾是龙族族长莫克罗夫，勇者，您前来龙谷是有何事？” 龙族族长的声音将宋之屿凝视谷间的视线收回，他对长老微微颔首，脚后的小黑龙便跳出来，疑似不舍地拉着他的裤腿。 “我与安赛欧同行时，意外获得了一枚龙蛋，想将它送回龙谷。”他低头看着小家伙，“去吧，你能回家了。” 小黑龙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宋之屿收脚将自己的裤腿扯出来，在族长慈爱的目光下，小黑龙委屈地向前走去。 “吾身代表龙族感谢您的宽容。” 小黑龙拘束地站在老者身边，在族长身后，其他龙族纷纷化形，向着宋之屿颔首致敬。 “我只是做了应做的事情。”宋之屿答道，他现在比较担心安赛欧的情况，龙谷的情况都不再有兴趣了。 据族长所言，安赛欧痊愈需要三日，宋之屿暂且在谷中住下，但除了族长，其他龙族都不会人类语。每天看到大蜥蜴飞来飞去，宋之屿已经麻木了。 三日后，他再次见到了安赛欧。 安赛欧好像没受伤一样，来找宋之屿时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死脸。 宋之屿在心里叹气，就看到圣子嘴角勾起了浅笑的弧度。他一愣，眼中的吃惊被安赛欧全看见了。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圣子大人体谅他没见识。 “没有吧。”宋之屿说，他已经习惯了身边全是陌生的一切。 安赛欧没有多问，点头道:“我们回去。” 在离开时，族长将一片发散光彩的鳞片放在宋之屿手心。宋之屿按着老族长的手想将它退回去。 “莫克罗夫族长，这……” 龙族族长将他的手蜷起，面上和蔼道:“勇者，这是龙族的一点小心意，请收下。” 宋之屿不再推拒，回头再将它还给应得的人。 巨龙形态的安赛欧在山顶停驻多时，宋之屿走近他，没有马上爬到龙爪上。当安赛欧低头注视他时，宋之屿忽然说:“不知道烤熟的龙肉好不好吃。” 硕大的龙脑上出现一个明显的呆滞表情，忽然他想到勇者好像是在担心他。 安赛欧在识海中说:“这次不会被烧伤了。” 宋之屿点点头，捏着鳞片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他们起飞时，山谷中的巨龙们纷纷振起双翅，大张的嘴膜发颤，古老、鸿远的巨兽之声伴随风流冲彻云霄，年轻的黑龙便在龙声中向来时的天际翱翔远去。 宋之屿偏头背对狂风，心中好像什么也没想。 “龙谷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汕亚希才是。” 这次是安赛欧主动与宋之屿说话，宋之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时，安赛欧又说。 “我是人类孕育的婴儿，一位愚蠢的母亲喝下神血所诞异种。” 宋之屿心里一紧，下意识否认: “不，你是人。” “人吗……” “额……”宋之屿装冷酷装久了，要聊天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 安赛欧看到群山中渺小的城邦，内心恢复了平静。 “谢谢你。”